史浩的意思,赵昚懂了。
趁着赵构不在,他可以搞来搞去,搞朝廷,搞军队,但是必须要有个度,要给赵构保留最基础的安全底线。
这道底线,就是杨存中。
作为赵构的绝对亲信,杨存中在三衙禁军体系中继续存在并且掌握一支军队,对于赵构而言意义重大。
赵昚的皇位到底是赵构禅让的,要是他直接趁着赵构不在就把权力全部夺取,一点都不给赵构留下,赵构固然不会说什么,却可能影响赵昚的风评,给他带来【不孝】的评价。
那对赵昚的打击就有点太大了。
甚至于赵构可能以不回临安为筹码,要挟赵昚办一些他不愿意办的事情,到时候,赵昚就会失去主动权,很难办成事情了。
这就是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作为和赵构没有任何直接间接血缘关系的远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表面亲戚,赵昚还是有先天不足的。
所以殿前司这支部队必须要交给杨存中统领,作为赵构安全感的来源。
而其余两支部队,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则可以由赵昚重新募兵,重新组建训练,这样练出来的当然就是他自己的兵,听他的话。
有杨存中和殿前司的军队作为安全底线,赵构大概率不会干涉赵昚直接掌控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会任由他发展自己的力量。
这样一套程序下来,两三年之内,赵昚就能拥有一个实权皇帝的体面,并且有了一雪前耻的基础——军队基础和政治基础。
三个都统司的军队和两支禁军武装的军队直接听从他的指挥,到时候就算赵构向要做什么,一些小人想要做什么,也拦不住赵昚。
他有自己的基本盘了。
听完史浩的全盘计划,赵昚喜不自胜,连连感谢史浩为他的谋划。
史浩最后为赵昚定下了一个雪耻的目标,希望赵昚可以【埋头十年,与明国抬头相见】,【忍十年屈辱,换一朝扬眉吐气】。
赵昚虽然感觉十年有点长,但是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急切的希望找到一个可行的计策来雪耻,所以他表态愿意接受这个计划。
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也在自己的床头悬上一颗苦胆,效仿勾践。
当然卧薪就有点难为人了。
赵昚挺喜欢软床,不喜欢硬床。
开始几天他逼着自己睡木板床磨砺心志,结果睡了几天愣是睡不好,腰酸背痛不说,还给折腾出了黑眼圈,感觉这样下去甚至要影响处理国务,太耽误事儿了,于是他就把硬床换回了软床。
汤思退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还没来得及还击,就得到了皇帝的诏令,给了他一个过得去的名号,和一个提举道观的闲差,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汤思退北上之前不祥的预感居然真的就应验了,他就真的成为了高官显贵之中第一个出局的人。
虽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赵昚的行动未免有点太快了。
汤思退之后就是沈该,沈该和汤思退不说穿一条裤子,也算是睡一床被子,两人心意相通,在赵昚眼里就是狼狈为奸。
临安面临危险的时候,两人没有任何贡献,只知道装哑巴,什么也不做,全是史浩一人在撑着,勉为其难撑起局面。
要你们何用?
于是沈该也被弹劾了,还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挺大把年纪还纳了十六岁的小妾,为老不尊,不配做宰辅高位成为百官之表率。
这就纯属没事找事打击报复了。
但是没办法,要打击报复的是皇帝,是一言以决生死的皇帝,沈该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沈该也混了一个提举道观的闲差,回乡养老去了。
枢密院原先的临时负责人叶义问和周麟之被认为在这样一场失败中碌碌无为,没有军事才能,配不上枢密院的重要职位,于是被调任地方做地方行政官员了,不再出现在中央。
他们空缺下来的职位被重新进入临安朝廷内的主战派官员们填充。
这段时间内接二连三赶回临安的之前被排挤的主战派官员们也接二连三的被任命为高官,掌握很多实权。
比如张浚就被任命为知枢密院事,成为大宋王朝的军事主官。
著名主战派大臣胡铨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事,成为大宋王朝的军事次官。
陈康伯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成为大宋王朝的首相。
接着史浩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成为仅次于陈康伯之下的次相。
继而又任命同为主战派大臣的王大宝出任礼部侍郎,任命陈良翰出任兵部侍郎,任命汪应辰出任吏部尚书,任命陈俊卿担任户部侍郎。
当然,赵昚也没有忘记最后时刻依然坚持抵抗的三个有勇气的年轻小官。
他决定给他们一些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于是他把虞允文、陆游和韩元吉三人全部调入枢密院,成为枢密院编修,参与到枢密院的日常事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