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民族概念是绝大部分反抗者反抗明国统治的主要原因。
只靠财产上的诱惑并不能号召更多的人反抗,反抗者的头头们才是最喜欢钱的,他们才不愿意花太多钱来招募反抗者。
所以搞点他们自己也不甚理解的民族概念作为依仗,用仇恨作为招募反抗者的主要武器。
他们认为明国是汉人的政权,汉人征伐各地的主要目的是要灭亡所有异族人。
明国在河西的施政目标就是要杀掉他们的男人,夺取他们的钱财、土地和女人,让党项人走向灭亡,让汉人占领这里,花天酒地,奢侈享受。
而党项人就要在这里当牛做马,直到全族灭绝为止。
为此,他们还拿出了东汉时期东汉政府军在这一地区对羌人的军事行动作为佐证,把党项人和羌人强行联系在一起,以此证明党项人和汉人从一千多年前就有血海深仇。
再然后就宣扬被他们添油加醋改编之后的李继迁、李元昊等人和北宋政府的对抗历史来证明汉人和党项人之间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以此激发那些较为偏远地区的普通的党项人对明政府的抗拒意识。
他们认为从一千多年以前开始汉人就开始入侵他们的家园,杀死他们的先人,先人惨遭杀戮却顽强抵抗一直到如今也不曾屈服。
现在,抵抗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明国空前强大,西夏却已经灭亡。
为了争取设生存空间,他们必须要拼死奋斗,推翻明国的官府,夺回他们的家园,也顺便夺回他们的土地、钱财和女人。
这一类人往往在针对明国官府、官员和军队的行动失败之后表现较为强硬,乃至于死硬。
要么战斗到死,要么自杀,表现出了一种近乎被洗脑的状态。
旧有的应对政策对这些人来说见效慢,效果也不是很大,就算被俘虏了之后,也时常出现一些突发状况,且语言交流不通畅,让当地复兴会组织比较为难。
就整体来说,河西行省因为执行了较为彻底的土地改革、畜牧改革政策,在河套平原、宁夏平原上的人口精华地区已经基本上瓦解掉了西夏复国的土壤。
但是在较为偏远的地区,复兴会组织因为人手不足,失了先机,被迫和部分死硬分子的长期对抗,互相攻杀。
在当地地广人稀的环境之下,死硬分子们若想遁逃,明军追捕起来难度也很大。
因此若没有确切的方向指引和精准打击,想要彻底消灭这群死硬分子,是很困难的事情。
解放门这一实操工作方法传到这里之后,河西的政工干部们意识到这是针对长期受到压迫的人内心深处所追求的被承认、被接纳的渴望感而出现的策略。
在当地百姓普遍胎教肄业的文化水平的加持下,在互相之间语言交流比较困难的前提下,推开革命理念确实很不好搞。
所以那么多年来,这三个地区的稳定工作也很不好做,苏咏霖尤为在意在这些地方配备更加完善的复兴会组织,选派的干部也是相当精干的干部,不过见效并不快。
但是苏咏霖并不担心这里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因为只要经济繁荣的基本面保持住,人口素质的上升就是迟早的事情。
没有哪个生活稳定安康的人愿意去搞事情,除非脑袋有问题,而脑袋有问题的终究只是少数。
解放门是一种优秀的方法,绕过了诸如语言之类的阻碍,用更加直观的形式和情感冲击对立者,对于普遍缺乏认可、信任与人格尊严的敌方对立者来说非常有效。
不过包括解放门在内的革命理念,都是一种以明国强大国力、政府优秀的信誉和繁荣经济为支撑的存在。
解放门的出现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善很多问题,但是论及根本,还是要靠国家的发展,发展永远都是硬道理。
发展加上工作方法,才是真正的王炸。
于是当时间进入到洪武七年八月份的时候,徐通准备的差不多了,各方面情报也都到位了,他准备发起对涪州的进攻。
然后他就打算问问周蔷那边给他安排好了多少后备兵力。
结果周蔷那边直接给他送来了八千初步具备军事战斗能力的解放战士。
军事素养暂且不论,那精神面貌完完全全就是明军等级,往那儿一站,站有站样,眼神有光,直视前方,毫不动摇。
好家伙,这才多久?
八千人,怎么办到的?
徐通询问跟着他们来的政工干部,政工干部们感慨——都是解放门的功劳啊。
徐通一头雾水,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政工干部们新搞出来的仪式感化进攻之术。
了不得,了不得。
对于一个刚刚被解放的人来说,承认、接纳、肯定、鼓励对他们的精神有着极为强大的触动能力,会让他们有内而外的产生对明军的认可,以及对过去的强烈厌恶。
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和过去割裂、告别,全身心拥抱新生,拥抱明军这个大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