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对赵昚不那么满意是真的,虽然大家对赵昚打不过明国还屡屡丢面子的鄙视是真的,但是赵昚至少不是个投降派。
赵昚到底还是努力挣扎过的,而且也是受过大家承认的正统统治者,正儿八经的皇帝,能力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意志还是坚强。
你沈该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个尚书右丞,居然背叛皇帝废黜皇帝还私自和明国媾和,以至于大宋连国号都没?
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川蜀官员都出离的愤怒了,觉得沈该是个彻头彻尾叛徒。
他背叛大宋,背叛皇帝,窃夺临安朝廷的控制权和明国媾和,是不可饶恕的。
他们要【兴王师,讨临安】、【惩处国贼,中兴大宋】。
口号喊的很响,川蜀之地的官员意志也是沸腾的,一度大有兴兵出川讨伐临安的架势。
但是作为主要负责人,吴璘的脑袋始终是清醒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谈论什么讨伐国贼之类的完全只是口嗨而已,没有实现的可能性,若要真的实现什么事情,必须要先统一内部声音。
当前这个局势,唯有统一内部声音才能实现真正的自保,否则连自保都做不到。
于是吴璘决定邀请利州东路、利州西路、夔州路、梓州路和成都府路五位安抚使还有各路下辖各州、各府、各军的一把手前来成都开会。
首先统一号令,然后再统一协调物资、兵员的事情,先把防务做好,然后再商讨如何应对眼下局面的事情。
目前还不清楚临安那边对川蜀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知道明国对川蜀有没有什么图谋的,反正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没人比吴璘更清楚当下局面的紧迫之所在了。
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原先的安抚使就是姚仲和王彦,现在这两人全部战死,而他们被调任的时候朝廷来不及任命新的安抚使,就让他们的部下暂代安抚使的职位。
眼下利州东路的代理安抚使是姚仲的部将姚志,利州西路的安抚使则是王彦的部将卢仕敏,夔州路安抚使是吴璘旧部李师颜,梓州路安抚使是朝廷进士文官出身的马永康。
而四川安抚使兼成都知府刚刚被朝廷调走,新的还没有调来,所以成都府路没有实际长官。
但是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他们虽然不爽,却不得不承认当下的情况只有吴璘能应付,他们或许可以排斥吴璘,却应付不了局面,唯有依靠吴璘的军事才能,他们才有可能度过危机。
唯一一个文人安抚使马永康面对这个局面,则成为了四川文官们的主心骨。
武将们自然没什麼好说的,支持吴璘就是了,文官们有不少還是打算看看马永康的态度,然后再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場。
作为进士、朝廷高官,马永康素来自视甚高,对武将也是带着传统的优越感,不假辞色。
只是当此局面,他很清楚,比起吴璘,他更不爽沈该。
沈该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两人不是同一科考试的士子,但是科举考试排名不如他,只是靠着混资历混上位,结果不思报国,居然发动政变更换皇帝,做了国贼才会做的事情,这如何让他咽得下这口气?
他觉得沈该更讨厌,相比之下,吴璘倒显得率直可爱了。
但是话虽如此,身为进士,讓他听一个武将的命令还是挺别扭的,可这个局面下若是文武纷争不断,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马永康思虑再三,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吴相公本来就是四川宣抚使,号令川蜀军民人等名正言顺,没有谁能说个不是,值此危难之际,吴相公挺身而出,也没什么问题。”
马永康这样一说,吴璘很高兴,还以为马永康要接受这个局面了。
结果马永康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吴相公总领川蜀事是名正言顺的,但是眼下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虽然临安朝廷为沈该所掌握,基本上可以称作是明国走狗,赵惇固然是陛下的儿子,但始终就不得自主,眼下任何来自赵惇的命令都是明国的意思,我们万万不能遵从。
但是名义上,我等还是临安朝廷的臣子,并没有另立旗帜改弦更张,面对临安朝廷的命令,我等若强力反抗,不免落得一个心怀不轨的不好听的名声,对此,诸位难道没有什么疑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