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看着沈该和群臣联名所上奏表,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一把将奏表摔在地上。
站在他面前的虞允文弯腰把奏表捡了起来,叹了口气,把奏表放回了赵昚的桌子上。
“陛下,眼下的局面如此,是臣之过失,臣无能,才让陛下陷入这样的险境……”
“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我答应的,是我允许你去做你才去做的,只是不知道明国人是怎么把这件事情知道的那么透彻的,现在如此状况,又该怎么办呢?”
赵昚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满脸苦涩。
“又一次兵临城下,又一次要逼着我们签城下之盟,彬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早就该答应他们的条件?”
虞允文怎么可能这样说呢?
他才是主战派的头头。
“凡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国格和气节,大宋好不容易摆脱金国魔爪,现在明国又想要把大宋变成同一个模样,这是臣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也是陛下不能接受的。”
赵昚苦笑。
“的确如此,我不能接受,你也不能接受,咱们都不能接受,可问题在于咱们确实打不过明国……”
“陛下……”
说到这个问题,虞允文也无话可说,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呵呵呵呵呵……”
赵昚忽然苦笑一阵,开口道:“彬甫,临安第一次被兵临城下,我气的快要死去,第二次被兵临城下,我羞的几乎快要自杀去见太祖皇帝了,可是这第三次被兵临城下,我忽然感觉自己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羞愧,你说,这是为什么?”
“陛下……都是臣无能!是臣的过错!臣就算死了!也绝不让陛下受辱!”
虞允文顿时泪流满面,转身就要冲出去和明军决一死战,但是被赵昚拉住了。
“彬甫,你不要冲动,冲动又能如何?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的话,万一明军把咱们图谋黄河工程的事情说出来,又会把咱们置于怎样的境地?你想过吗?”
虞允文愣了愣,随后擦了擦眼睛,坚决摇头。
“对于敌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为了大宋,我无论犯下多少罪孽,都心甘情愿,就算被万箭穿心而死,我也绝对不会感到后悔,若是有那么一天,请将所有罪责加诸于臣的身体,臣一力承担!”
看着被撕坏的衣服,赵昚顿时感到无比凄凉。
“我记得当年太宗皇帝还在时,寇准奏事引起太宗不悦,太宗要走,寇准死死抓住太宗的衣服不让他走,以至于衣服都被抓破了。
可是当时寇准是在为国家考虑,所奏之事也是为国为民的事情,于是太宗皇帝虽然生气,却感慨于寇准为国为民之心,抚慰了寇准,对寇准大加重用。
而你们现在拉住我的衣服,却是要我卖国!要我向敌人屈膝投降!接受那些会让大宋万劫不复的条款,让大宋成为明国的奴隶!你们怎么有脸?”
赵昚的痛斥不能让这名大臣放开手。
他言之凿凿,一脸正经。
“国家危难之际,总要有人承担骂名,以延续国家的存在,如果陛下认为臣是奸佞,那么臣就做这个奸佞好了,不答应明国的要求,大宋就要灭亡,陛下也难保性命,臣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发言,赵昚心寒不已,然后怒气磅礴,抬起脚一脚踢在了这个大臣身上,把他踢的痛呼不已。
“厚颜无耻!无耻之尤!你们这些卖国之贼……朕……朕……朕答应!答应了!你们这群硕鼠去卖国吧!去讨要你们的荣华富贵吧!跪在地上向明国人求饶吧!”
说完,赵昚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赵昚的允诺让在场众臣心里一松。
卖国?
我们真要卖国会只卖两个路?
你想死,我们才不想死!
现在就和明国撕破脸,我们肯定要和临安城一起覆灭,家人族人也要被明国清算,谁愿意啊!
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才考上了科举,才终于成为了人上人可以和皇帝共天下,那么好的日子,谁舍得就此放弃?
退一万步来说,现在的地位是我自己考出来的,跟你皇帝有个屁的关系?
这个被踢得很疼的大臣在心里对赵昚很是不爽,甚至有点怨恨,腹诽不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为主和派立下了功劳,于是一群主和派官员上前搀扶他,夸赞他,让他得意的笑了出来。
随后,以沈该为首的主和派向城外明军提出了谈判的请求,明军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