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来过,因为即便到了今日,他依然觉着自己没法面对她。
好容易各种票券发得差不多了,长安刚闲下来喝口茶,门口却又传来一位妇人稍显尖利的声音:“哟,安管事,忙完了?”
长安抬眸一瞧,见了那涂着大红口脂的妇人,忙拿过账册道:“没没,这还有许多账没算呢。”
妇人笑着踏进门来,一把按住她手里的账册,道:“事情再多,也没有终身大事来得重要嘛!”
堂中其余办差的听到这话,仿佛约好了一般,提前回家的提前回家,相约如厕的相约如厕,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那妇人见状,气得叉腰,骂道:“一见我就跑,有种以后别央着我做媒!哼!”
惟长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刘婶子,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想嫁人,您就别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行不行?”
“不行,你瞧瞧你一个妇人迫于生计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你听我说,这次真的是好人家,就那城北的柳家,你知道吧,在城外有三个山头的。这回啊,就是那柳夫人托我来做媒。”媒婆笑嘻嘻道。
“柳家?怎么,柳夫人想纳我回去给柳老爷做妾?”
“那哪能啊?”
“那给柳家大公子做妾?”
“不是。这县城里谁敢让你给做妾啊,你那妹夫还不跑去把人腿给打折咯。柳夫人是给她小儿子柳二公子说亲。”
“噗——”听到这句话,长安刚喝的一口水都给喷了出来。
“那柳二公子才多大?我记得还不满双十吧?”长安惊诧道。
刘媒婆道:“十七,可以成亲了。关键是柳夫人中意你,说你有趣又会理事,待你嫁过去后你们婆媳肯定合得来。”
“十七,我再大几岁都可以做他娘了!”长安忿忿道。
“人家真正的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况且你反正有个儿子,一个儿子是养,两个儿子不也是养?”
长安简直气得要吐血,恰此时门外吵吵嚷嚷地来了一对兄弟和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刘媒婆顿时被挤到了一旁。
“吵什么吵什么?有话一个一个说!”长安喝道。
兄弟之一抢着对长安道:“安管事,你给评评理,我们兄弟分家,老娘偏心,分给老大的家产多,他还想把老娘给我养,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说老娘分给我的家产多,明明是分给你的多!东头那几棵桑树也应该分给我!”
“放屁!明明是给你的多,老娘就该你养!想让我养,就把水田再让两亩给我!”
兄弟俩一言不合又吵将起来。
长安听了半晌,基本清楚了情况,一拍桌子大声道:“都给我住口!”
她在这里当管事多年,说话办事极为公道,在附近乡民中颇有威信。百姓怕去官府,渐渐的有事便不往县衙去,都到她这来寻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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