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个时辰,公羊给她送来了一碗安神汤。
这安神汤从她被关进清凉殿的第二天就有,长安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给啥吃啥,问都不问。
喝了这安神汤倒也没有旁的异状,就是入睡特别快,睡得特别沉,就跟那次被慕容泓在小馄饨里下药一样的感觉。
长安喝了几天之后,不免有些疑惑,慕容泓为什么夜夜给她下药?她每次入睡时一个姿势,醒来时还是那个姿势,衣服寝具都丝毫不乱,不像是有人趁她睡着过来亲近她的样子。而如果不是为了亲近她,也犯不着夜夜给她下这样的药吧?难道真的只是怕她胡思乱想睡不着?
公羊很细心,每次过来都要看着她把安神汤喝完才走。长安既生了疑心,便让吉祥分散他的注意力,趁他不备动作极快地将安神汤往窗外一倒,今夜下雨,无迹可寻。
没喝安神汤,入睡便不似前几夜那般容易了,长安想想红药蕃蕃他们,想想自己的处境,又想想如何才能脱身的问题,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外头雨大,也听不见敲梆子的声音,但长安估摸着夜应该很深了。
她翻个身面朝床里,打个哈欠正准备酝酿睡意,外殿传来开门的声音。
看来夜夜被下药的谜团即将揭晓答案了。
长安闭上双眼假装睡着。
极轻的脚步声从外殿走到内殿,来到她床边,听声音,来人只有一个。
那人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便是衣袂窸窣声,似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长安。”是慕容泓的声音。
长安一惊,还以为被他发现自己装睡,谁知他却自顾自道:“爱鱼今天呕了两回,无精打采的,好似生病了。我找御医给它看病,御医不会看,说要去寻能治猫狗杂症的民间郎中才行。我让褚翔他们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宫去寻。你说爱鱼不会有事吧?”
长安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慕容泓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搁在毯子外的右手,还不敢用力,只轻轻捂在手心,低声道:“你睡得这样沉,真好。我上次睡得这样沉的时候,还是在兄长在世的时候。那时候我十分嗜睡,每天晚上带午觉加起来能睡五个时辰,更年幼一些的时候,据说能睡六七个时辰,兄嫂都担心我睡傻了,还给我找大夫来看。如今想来,那时候那般能睡,怕不是就是来弥补现在的不能睡的吧。”
一段话说完,回应他的依然只是她浅浅的呼吸声。
他也不在意,继续道:“今日我将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太尉了,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若信,他许是会站在我这边,若是不信,抑或想迁怒,那我恐怕就危险了。不过没关系,该怎样就怎样吧,这个皇帝,我其实也当得很累了,成不成的,我也想要个干脆痛快。钟羡得知我将你软禁在此,又跑来跟我吵架,小时候都吵不赢我,还指望现在能吵赢我?三两句就被我给打发了。”说到此处,他低笑“他是个傻的,今晚回去肯定又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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