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霖原本就跪得不耐烦,等王增宣读完圣旨,便直接站了起来,喟叹道“陛下旨意按理说本王理当依从才是,只是本王新近继位诸事繁冗,实在是分身乏术,怕是腾不开手来送人回去。”
王增卷起圣旨,看着陈若霖面无表情地问“不知何事能让王爷忙到不得不违抗圣命的地步?”
陈若霖微微笑地吐出两个字“婚事。”
“所以王爷这是打算抗旨吗?”王增看着眼前年轻气盛却又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诡气息的福州新王,冷声问道。
慕容泓把嘉许之言和令他送长安陶夭回京的旨意写在一道圣旨上,陈若霖若拒接这道圣旨,意味着他的福王之位并未得到皇帝的认可,慕容泓要拨乱反正便是师出有名。他若接了这道圣旨却又不送陶夭长安回去,便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慕容泓想对他发难更是名正言顺。想要平安过关的唯一方法,便是接下这道圣旨,送长安与陶夭回京。
陈若霖怎么可能答应?
正如他所言,他原本就是一无所有来的,这些年他心心念念要坐上福王之位,给自己那些年所受的屈辱苦楚一个交代。如今他已经做到了,福王之位从他的梦想变成了他的掌中之物,已然不值得他珍惜,便拿来拼了,又有何妨?
陈若霖左颊上凹出月牙儿,正想说些犯上的话,冷不防垂下的宽大袍袖被拉扯了下。
他低眸,原是长安扯着他的袖子借力站了起来。
长安站起后揉了下膝盖,对王增笑道“杂家年纪未大,身子却着实不行了,跪了这么一会儿仅凭一己之力竟是站不起来。昨日王大人来见杂家时,杂家也与你说过了,未去夔州,实因杂家身体抱恙不能远行,是故福王也并非抗旨不遵,不过是体恤杂家的难处罢了。要不这样吧,杂家派人先将陶夭送回盛京,至于杂家自己,则先留在福州养病,何时病愈,何时再回京,如何?”长安一开始话是对王增说的,说到后面,看的却是陈若霖。
陈若霖自然明白她这是折中之举,既能保他不担抗旨之名,又让慕容泓寻不到借口对福州发难,毕竟不是他不愿送她回去,而是她自己不肯回去。更何况,慕容泓要的两个人还给他送回去了一个。
只是……她这折中之举的背后心到底向的是哪一方,却不好说。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是暗中较劲。良久,陈若霖忍耐地眯了眯眼,道“就依千岁所言。”
长安这才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看向王增,问“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增道“九千岁要代福王接旨,自无不可,只是圣命非同儿戏,如此一来,下官回去无法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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