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陈若霖伸手捂额头,似乎有点头晕,“你是说我发酒疯吗?或许吧,真的有点醉了。”
说着,他竟然又抱着长安躺下,也不管她手里还有把刀,兀自闭上眼道“有些难受,陪我睡会儿。”
长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把刀扔了。
她也明白,就算他现在这副模样了,她执刀在手也没什么用。刚才蓦然被掐想拿刀反抗,不过是本能反应。
就目前的情况,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陈若霖听到刀掉在脚踏上的啪嗒声,倒是又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长安,可能因为饮酒过量,眼白还是红得骇人,表情却十分平静。
良久,他伸手抚上她的脸。
“我骗你了。”他道,“我没有用刀砍下他的头,他是被我掐死的。”
长安不说话,只看着他。
陈若霖摸她脸的是左手,隔着手套,又带着醉意,他感觉不出她肌肤的温度。
“你相信吗?我原本是想如你所愿,不杀他的。但是那个女人,我容不下她。或许你又要说,她拼着受尽世俗冷眼为我生下这个孩子,是对我有情。对我有情就违背我的意愿生下我原本不想要的孩子?这是成全我还是成全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一回到府里我就杀了她。
“那个孩子,除了发色不像,他的眼睛,他的脸,真的很像我。我第一次看到我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的,感觉……很新奇,也有些无措。我派人买了很多孩子喜欢的零嘴和小玩意儿哄他。我甚至还带他去马场挑了一匹小马给他。
“他一开始很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就想起了他娘,要去找他娘。他娘已经成了共天的腹中之餐,他又怎么可能再找得到?他找不到他娘,就开始哭,一直哭一直哭。我已经很努力地哄他了,可他还是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然后……”
陈若霖停止了抚摸长安脸的动作,目光移向虚空,仿佛看着什么人一样。
“然后,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发现我娘不见的时候,我也曾到处找她,我也曾整天整夜地哭。可是没人哄我。如果那时候有人像我哄他一样地哄我,我就不哭了。但他为什么还是哭呢?”
他疑惑地皱着眉头,仿佛百思不得其解。
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目光聚焦,重新看向长安,问“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吗?是在我十岁,跟着那些海匪从海岛回到榕城的时候。我父亲虽然厌憎我,但他要在其他世家面前维持自己的颜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在海匪手里不管。所以他把我从海匪手里赎了回去。我离家一年多,我的奶娘已经被派去照顾十九弟,但因为我回来了,她又被调回来看顾我。她对此很不满,经常故意饿着我冻着我,竟日虐待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死,我死了没人在意,而她却能再去寻好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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