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斟酌着道:“陛下,赵王的请罪折子您也看见了,只因年前兖州军队与贼军在兖州与荆州的交界处曾短兵相接过,且在那场短暂的战事中损失了八十余名士兵,赵王深感痛心。此番发现上次战事不利居然是因为顾渊通敌叛国,他一时激愤失手杀人,从感情上来说,是可以理解的……”
慕容泓稍有些冷诮地微微勾起一侧唇角。
赵枢接着道:“只是这做法,到底还是有违法度。然而赵王身负镇守兖州防御贼寇之重责,如今顾渊通敌之名虽尚未明确,却已有风声传出,若是在案情未明之前贸然处置他,只恐会造成兖州军心不稳,让贼寇有可乘之机。”
慕容泓仍是洗耳恭听的模样,并不接话。
赵枢只得继续把话说完:“是以臣等认为,在顾渊通敌事实未明之前,陛下可就此事下旨申斥他,至于处置……既然贼寇未灭而他又身处前线,不妨就让他将功补过吧。”
慕容泓听罢,不置可否,只略略抬起眼睑扫视一眼殿中众臣,问:“诸位爱卿都同意丞相的提议么?”
赵枢目光微微瞥向钟慕白,刘璋与钟慕白曾是一个沙场上驰骋过的同袍,若是此刻倒戈相向,倒真成了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典范。
岂料钟慕白没吱声,倒是御史大夫王咎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丞相大人的顾虑不无道理,兖州军防不同别处,对赵王的处置确实需得慎之又慎。只不过,臣担心,这个先例一开,那其他几个藩地的知州,只恐要人人自危了。”
慕容泓微笑,道:“王爱卿的顾虑,正是朕的顾虑。丞相,关于王爱卿提出的这个问题,你有何看法?”
赵枢道:“陛下,顾渊一案只是个例,且牵涉到国之安危,别州与兖州地理位置不同,应当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与荆益两州接壤的也不独是他兖州一个,但刘璋,他的事从来就是最多的!再者,一个藩王,存心要杀一个知州,难道理由就一定非通敌卖国不可?若是其他藩王不想为朝廷掣肘,纷纷效仿刘璋,你说到时候朕该如何处置才好?朕虽给他们封了王位,但他们毕竟还在我大龑治下,毕竟还是我慕容泓的臣下。除非他们想走朱国祯的老路,如若不然,我大龑的律法,他们必须遵守!”慕容泓字字沉稳。
众臣看着御座上的那位少年皇帝,除了长高了些,他分明还是如初登位时一般的苍白、瘦弱,但散发出来的气质,或者说是气势,却与当初截然不同了。
他似乎开始变得有底气,并隐隐地强势起来。虽然众人不是很明白他这底气从何而来,却也不敢轻易冒犯。去年司隶校尉李儂被贬,表面上看是丞相派人参劾的结果,但外头却一直口耳相传地流传着另一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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