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忙道:“请先生赐教。”
“慕容泓分封七王,虽能解燃眉之急,却不利于长治久安。若所料不错,慕容泓说要安民,那么下一步就该推行之前已被提出的军田制了。既然要推行新制度,又怎么缺得了去推行的人呢?所以,相爷是时候恢复科举,替慕容泓好好选拔一批人才了。”
赵枢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一点就透,当即便眉舒目展起来。
孟槐序看他一眼,继续道:“相爷别高兴得太早,我早说过,钟慕白不足为虑,眼下真正棘手的,是云州。”
“先生是担心慕容泓的孤立政策?云州靠海,慕容泓管得了陆地,管不了海面,通过海上贸易,云州便可以解决大部分物资需要。”赵枢不以为意道。
“据我所知,云州用以海上贸易的物品主要有茶、丝、木材、药材、桐油和果品之类。因为云州多山地丘陵,丘陵地带耕种困难,而平原地带土质贫瘠不利产粮,故而泰半的海上贸易目的都是用这些东西与别州交换粮食。另外,迄今为止,云州连一个铁矿都没有,这就意味,云州缺铁。兵器长时间不用,是会老化的。换句话说,铁矿,与军队的战力息息相关。云州出产的物资,对于别处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从别的州采买也是一样的。然而云州所欠缺的粮食和铁矿,却是致命的。所以封王不是慕容泓的杀招,对云州实行的禁止贸易禁止通行的孤立政策,才是真正的杀招。若相爷不能为云州解决这两大难题,云州必将脱离相爷你的掌控,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孟槐序道。
赵枢目瞪口呆,他对云州这些情况完全不了解。
“先生何以对云州的物资情况了解得这般清楚?”他问。
孟槐序冷淡一笑,道:“不知天下,以何谋天下?”
赵枢府里的幕僚不少,但论见识,的确无人能与这孟槐序相比。就方才这句话,府中众幕僚中,除他之外,就无人敢说。赵枢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此局如何能破,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两条路。一,救出陷在宫里的赢烨之妻陶夭,将其还给赢烨。赢烨自退守荆益二州后,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因为陶夭在慕容泓手里,令他投鼠忌器。只要陶夭回到赢烨身边,赢烨又岂会甘心困守荆益二州。他大军一动,整个大龑必将牵一发都动全身,有此强敌在前,谁还会顾及小小的云州,云州危局自然可解。”孟槐序道。
赵枢沉思片刻,觉得此计太过冒险,便问:“不知第二条路是什么?”
孟槐序看着他,道:“杀端王。”
赵枢瞳孔一缩,问:“为何?”
“端王慕容寉是先帝慕容渊存世之唯一血脉,慕容泓虽是先帝的兄弟,但在血脉上毕竟隔了一层。据我所知,对于慕容泓继承帝位这一事实,慕容渊旧部中心存疑虑的人应是不少。只要端王一死,留一个以前伺候过先帝,现在伺候端王的老仆逃出去,找到外面手握重兵并对先帝忠心耿耿的旧部,将端王之死归咎于慕容泓与钟慕白合谋,只要这个旧部对此信以为真,这个旧部就能成为相爷你可以拉拢过来的对象。有一便有二,当初我建议让朱国祯自立为王之时已经为万一事败留了后手,朱国祯谋反的理由是慕容泓杀了先太子慕容宪,要求他还帝位于慕容寉。而慕容泓分封七王是为了收买人心,收买人心之后杀慕容寉,是为了永绝后患。负责端王府保卫事宜的钟慕白藐视君威殿上杀人,却依然被封为定国公,具备与皇帝合谋的条件。一步一步水到渠成无可挑剔。现在慕容寉遇害,让旁人相信是慕容泓所为的几率,比平时至少要高出七成。两条路,但看相爷认为哪一条于自己更有利。”孟槐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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