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浓重中吴口音的普通话，说了几句。

张平易一时间有点傻，他压根就听不懂啊。

“我们，找，你们，总经理！”张平易提高了音量。

对方依旧是听不懂的方言，还不停地摆手。

张平易急得汗都下来了，偷偷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秦科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人家，我们是来谈生意的。”秦少言递过去一张纸。

上面写着六个字，“谈生意，买衣服。”

门卫一下就懂了，连忙点头，拿起笔写下两个字。

“不在”

秦少言皱起眉头，继续询问道：“那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在啊？有没有其他负责人？”

门卫有些面露难色，站在门卫室里不动。

旁边的张平易立刻掏出一支烟，递到了门卫面前。

门卫叹了口气，也没接烟，直接拿起了座机电话的话筒，拨了个号码说了几句。

过了几分，从楼里骂骂咧咧的窜出来一个人。

二十多岁的年纪，非主流的长发，歪歪扭扭的穿着花衬衫七分裤，脖子上还挂着金链子。

非主流一出来就对着门卫就是斥责，骂的门卫老头脸色发黑一声不吭。

发泄完之后，非主流斜着眼看向了门口的两人。

“你们干什么的？”

秦少言露出了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是来谈采购生意的，想向你们公司定制一批衣服。”

“不做。”非主流扭头就走。

这下给秦少言整不会了，这年头私企做生意还有这么横的，真是头一次见啊。

转念一想秦少言突然回忆起起王大林跟自己说过的一些事。

王老板有个不靠谱的侄子，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这位大侄子自称道上横着走，属于看见地上有屎喊三声，狗要是不来他自己能吃了的狠角色。

一般王大林不在的时候，都是这小子负责管事。

看来这个王老板今天真的不在，不然也不能把大侄子放出来。

见自己上司被落了面子，张平易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斥责道：“你什么态度，我们是燕京来的，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非主流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屑的冷哼道：“燕京来的有什么牛逼的。”

“我们公司做的都是欧美客户的定制，都是高档服饰，你们也配？！赶紧滚！别挡我们做生意。”

张平易上前一步，阴着脸的说道：“你再说一句？”

“哟呵？！”非主流冷笑起来，“还敢跑我地盘上撒野，再不滚我叫人把你们扔出去。”

张平易只觉一股怒火上头，捏紧的拳头刚提起来就被秦少言一把拉住。

“走吧。”秦少言拍了拍张平易的肩膀，“要注意影响。”

张平易忍不住说道：“秦科长，这个人跟疯狗一样，太让人生气了。”

没想到秦少言没有半点情绪，反而笑呵呵的拍了拍张平易肩膀。

“在今后的基层工作中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这种小痞子一样的角色算什么，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咱们是从中央来的，要有胸襟，要有气度，要有格局。”

张平易一怔，觉得秦科长说的好有道理。

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和对方起冲突确实太有失体统。

“还有。”秦少言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在体制内工作，要谨言慎行，做事都要依照规章制度来进行，因为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张平易顿时一个激灵，这是秦科长在传授自己经验啊。

“我懂了。”张平易狠狠点头，“多谢秦科长指点，我经验不足，以后工作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秦科长一定要多多批评教育我。”

秦少言笑笑没说话。

张平易此时火气消散大半，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这种态度比国营厂的还差，现在民营的也这么嚣张了吗？”

“嗯，我也是第一次遇见。”秦少言感叹一声，“罕见，太罕见了。”

出师不利让张平易心中有些不安，看着秦少言依旧面不改色，便忍不住问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服装厂不有的是吗？”秦少言把目光看向了华荣公司的对面，“咱们换一家。”

……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公司门口。

秦少言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心中有些叹气。

第一步计划不顺，他只能选择这个备选方案了。

这一家的老总虽然认识，但是也只属于点头之交，纯商业友谊。

关于他的背景了解一些，但是不多。

不过没关系，有枣没枣先搂一把看看。

对比华荣，这家“织锦纺织服装有限公司”显得顺利多了。

负责在门口接待的是个年轻人，虽然有口音但是普通话还是能愉快交流的，态度也是很热情。

在听说秦少言两人是燕京来的，马上带着他们两个去找老板。

刚进入大楼，迎面就看见几个人从楼梯上下来，为首的人满面春风的扑了上来。

“哎呀，欢迎欢迎，燕京来的领导来我们这视察，蓬荜生辉啊。”

说着一双大手就抓住了张平易的右手，用力的握了握。

“领导快里面请。”

张平易脸色一下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