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
当然没有了。
“晚辈日夜思虑,所得只有这么多。余下的部分,只怕要假以时日方可。”
刘宗周很不满意,拍打着书稿,十分郑重。
“天下万般事,学问第一等。什么都可以耽搁,唯独这个要只争朝夕。单凭此文,你就足以名垂青史。放下其他杂念,速速完成此文。”
刘宗周这么说,一是见猎心喜,难以等待;二来也是有些私心,希望将左梦庚拉回正途。
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话里话外对皇权毫无敬畏。
现如今天下到处大乱,他真的怕这个年轻人被蛊惑走上歧途。
如果能用学问之道拴住左梦庚,实在是善莫大焉。
他又哪里知道,左梦庚的心又岂是学问能拴住的?
而这学问,其实是左梦庚用来钓他这条大鱼的。
“念台公,夜深了。不如歇了吧?”
刘宗周却意犹未尽。
“我年岁大了,难以入睡。你要是累了,自去歇息。”
左梦庚哪敢走。
“晚辈先伺候了您洗漱?”
刘宗周却不耐烦赶人了。
“老夫又没到腿脚不便的时候,快走。”
左梦庚到底被赶走了。
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四下安静,他就坐在黑暗里沉思。
侯恂和刘宗周的出现,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意外。
可这两个人的表现,让他看到不一样的可能。
刘宗周学问精深,对当下社会有着独到的见解。
最主要的是,刘宗周虽然声望卓著,但是却仕途不顺。
明明身怀锦绣却不能一展所长,毫无疑问,刘宗周的心里一定会有很多遗憾。
这便是机会。
左梦庚拿出了《国富论》,为刘宗周打开一扇窗。
接下来,耐心等待就好。
等到刘宗周对这个大明王朝彻底死心之时,就是他收纳人才的开端。
至于侯恂,左梦庚接触的不多。
不过从史料中此人的记载来看,侯恂绝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侯恂后来因罪下狱,一关数年。
当明王朝被李自成打的风雨飘摇时,为了促使左良玉尽心竭力,崇祯才将他放出来。
可侯恂并没有因此而感恩戴德,更没有逼迫左良玉去开封和李自成硬拼。
因为他知道,彼时的李自成已经成了气候。
左良玉虽然是明军中最精锐一部,但已经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了。
他没有逼着左良玉去送死,使得左良玉保存了实力,更加对他感恩至深。
史书有言,左良玉帅军三次路过归德而不入,更不允许麾下将兵劫掠。他更是亲自登门拜访,给侯恂老爹磕头请安。
后来侯方域的《桃花扇》里关于左良玉的篇幅很多,而且颇多赞誉之词,缘由也在这里。
不对……
左梦庚马上想到,冯纶是李朝钦的干儿子,是阉党中人。
崇祯处理了魏忠贤、李朝钦等大太监,他这个镇守太监只怕兔子尾巴————长不了。
再说了,冯员外再能弄钱,也绝不可能积累这么多财富。
很可能这笔钱是冯纶的。
那位镇守太监恐怕是在为后路做准备。
兹事体大,左梦庚不能不小心。
“你去准备一番,过了晌午,咱们去庄子。”
左贵领命,自去了。
府中还有两位贵客,左梦庚收拾收拾,赶紧过去了。
结果到了刘宗周那边,刘宗周的老仆已然好了些,回来伺候了。
据老仆说,刘宗周天明方睡,上午肯定是不起了。
侯恂倒是已经起来,可慕名而来的访客更多。别说左梦庚了,左良玉都凑不上去。
左梦庚乐的轻松,回去见了徐若琳。
随着侯恂、刘宗周的到来,徐若琳便不是贵客了。窝在后院,无奈应付着左羡梅,格外无聊。
左梦庚道:“念台公来了,昨夜还说起你呢。”
徐若琳脸色一喜。
“啊,刘爷爷来了吗?那我可要速去拜访,免得他见了雅雅,说我不敬。”
左梦庚忙拉住她。
“念台公很晚才睡下,一时不会起来,别那么着急。”
徐若琳想到了什么。
“日前左叔叔说的贵客,便是刘爷爷吗?”
“还有侯若谷公。”
徐若琳点点头,显然挺熟的。
“两位老大人必是回京复职的,如此一来,届时我跟随回京,就万无一失了。”
左梦庚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聪慧。”
左羡梅却双手捧心,眼睛里满是星星。
“念台公天下文魁,道德文章士人仰望。要是能够拜见,得其指点一二,便是立刻死了也值。”
左梦庚和徐若琳一起摇头,对这个中毒日深的丫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左梦庚更是下定了决心,找个机会将妹妹带回正途。
吃过了午饭,刘宗周醒了,徐若琳高高兴兴去拜访。
左梦庚则带着左贵出了家门,直奔庄子。
庄子这边,庄户们全都欢天喜地的。
毕竟有了粮食,捱过冬天就容易了。
看到左梦庚到来,老秦头和张延迎上,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警醒些,不要对人说我们来过。”
自从收了粮食,庄户们对左家的忠心不须多说。左梦庚一吩咐,两人就将整个庄子经管的风雨不透。
左梦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到了晚上,天全黑透后,他和左贵悄悄出了庄子,往河边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