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地平坦如镜,实在是骏马奔驰的天堂。
可此时此刻,左梦庚三人却欲哭无泪。
地形太平,固然可以让骏马任意驰骋,但是却甩不脱追兵啊。
尤其是马上还搭了一个人,更加影响了速度。
等等,人呢?
怎么没动静了?
左梦庚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趴在马鞍上的女孩无声无息,只有身子随着颠簸轻微晃动。
“你不会死了吧?”
“你不会说话……呕……啊……”
女孩吐了,恶心不止。
有晕车的,有晕船的,现在有晕马的了。
“忍忍。”
左梦庚无法,只能这么劝慰。
“我……我要死啦。”
左梦庚没空管她。
“死不了。”
可女孩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的罪啊,觉得左梦庚是在刻意针对她,不禁嘀咕道:“度碌。”
左梦庚一愣,以为她说的是什么方言。虽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不禁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再敢骂我,就把你扔给乱贼。”
女孩的屁股那是随便能触碰的?
“啊……小瘪三,侬死定额!”
这次还是骂人,但毫无威力,左梦庚抿嘴一笑,刚想要回应,左荣惶急的声音传来。
“少爷,乱贼围过来了。”
左梦庚忙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乱贼竟然分了兵。有一队骑士抄了近路,竟然堵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一个不慎,只怕要交待在这里了。
危急关头,左梦庚反而杀气毕露。
“冲过去。”
左荣和左华领命,同时加速,挡在了左梦庚前面。
要厮杀了,左梦庚不敢怠慢,随手一抓一放,原本趴在马鞍上的女孩一下子到了他的背后,终于坐了起来。
又坐了一次大风车,女孩眼睛里全是星星。
“侬又组撒?”
眼见着敌人越来越近,左梦庚没空理她,喝道:“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女孩被吓的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赶紧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异性勃发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因为女孩也看到了,正前方挥舞着弯刀冲来的乱贼。
没有了女孩在前面碍事,左梦庚拔出长刀,目光死死锁定冲到了眼前的敌人。
此刻的他,头脑一片空明。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没有了,尖利残忍的嘶吼声也没有了,背后的温香软玉也感觉不到了。
他紧紧抓着刀,目光只有一点。
电光火石之间,两伙人马撞到了一起。
这些还能忍着,马却不行了。
三匹骏马汗气蒸腾,从头到尾都披着晶莹的汗液。再跑下去,恐怕要活活累死。
“少爷,前面有座小桥。”
左梦庚精神一振,连忙看去。
就在前方不远,有一条已经枯水的小河。干涸未久,河床里全是烂泥。
河道上架着一座小木桥,仅容两马并行通过。
总算是找到生的希望了,左梦庚忙道:“过桥。”
三骑一前两后,过了桥之后,也不再跑了。
左荣和左华从马鞍上拿下弓箭来,就守在桥边。
那些乱匪追来,刚刚踏上桥面,就被他俩一人一箭射落。
其余的乱匪大惊,纷纷后退,远远地离了木桥,但也不走。
片刻过后,乱匪中分出二十来骑,朝远处去了。
谁都知道,他们是去寻找其他的路了。一旦绕过来,左梦庚几人还是死定了。
“少爷,怎么办?”
左华急坏了。
“哥,要不你带着少爷先走,我来断后。”
这座桥目前是唯一的通道,可只要他们放开,乱匪立刻就会冲过来,继续紧追不舍。
左华明显是打算牺牲了自己,给左梦庚逃跑争取时间。
左荣看看弟弟稚嫩的面庞,泪如雨下,就要照做。
左梦庚却道:“放火,烧桥。”
他已经从马上下来了,两处伤口折磨的他摇摇欲坠,要不是那女孩还有点良心扶着,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听说烧桥,左荣和左华懊恼不已。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当下两人做了分工,左荣守桥,左华跑去四周搜寻柴火。
左梦庚慢慢坐在地上,想要多恢复些力气。
那女孩始终在他身边,看到他的肚子和胳膊一直在冒血,咬咬牙,猛地将裙子的下摆撕下来两条,开始替他包扎。
直到此时,左梦庚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所救的女孩。
但见通体白绫绸袄,衣襟处密密绣了金线,外罩一件貂鼠披风。
火红的貂毛衬的女孩眉如烟、脸似玉,樱桃小嘴不点而绛,笔挺琼鼻不敷而润。双眸盈盈似西湖荡波,云鬓淼淼如庐山飞瀑。
竟无一处不精致,竟无一处不婉约。
左梦庚居于辽东军中,每日里面对的都是厮杀糙汉,何曾见过这般画中人物。
一时,不免有些痴了。
那女孩本来不声不响地为他止血、包扎,感觉到一丝诡异,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他怔怔的神情,登即素颜红透,羞不可耐。
“呸,吾作兮兮。”
明明是骂人,可软语入耳,只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