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骥想过无数次见女婿的场景。
他的女婿已经很多了,也算是经验丰富。
唯独没想到,左梦庚给他的压迫感会那么大。
和另外三个文秀儒雅的女婿比起来,这位的气场如山如岳,竟令他难以立足。
正不堪时,幸好左梦庚警醒。
“小婿拜见泰山、泰水大人,一直忙于军务,未能前来尽孝,还请二老见谅。”
徐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抚须镇定,淡然道:“老夫远在江南,也听闻你之功绩。公忠为国,老夫甚是欣慰。”
和徐骥比起来,徐骥的夫人顾氏则和蔼的多。
“中恒远来辛劳,且回了家中,安歇了再说。”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原本顾氏很担心左梦庚一介武夫,配不上自己明珠一般的女儿。
可现在实地见到后才发现,左梦庚除了有武夫的纠纠之气,另有文雅之风。
而且身为刘宗周的弟子,还能差到哪里去?
特别是看到左梦庚被众星捧月的样子,更是令她欣喜。
连刘宗周、李邦华这样的大人物都隐隐以左梦庚为中心,可见这个新女婿的能力。
徐骥才反应过来,忙道:“念台公、孟暗先生,快请。”
陈子龙、宋徵舆等人和徐家是相熟的,在码头上寒暄了一番,说好回头拜访,便各回各家了。
有刘宗周在此,他们怎会舍弃这么好的求教机会?
一路迤逦而行,左梦庚就发现,这里比临清繁华更胜十倍。
临清百万人口大城,有明一代始终重要非凡。本来他觉着天下间再无出其右处,但今日看了才发觉,原来繁华与繁华尚有不同。
松江府的繁华,明显感觉的出来商业气息非常浓郁。
仅仅从码头到徐府这一小段路上,街道两旁的商肆就络绎不绝。
各色车辆全都拉载着堆积如山的货物,要么驶往码头、要么从码头离开,根本看不见空车。
左梦庚甚至看到有小二端着木盘子从一家酒楼里飞速跑出,上面摆放着各色吃食远远去了,而路上的人全都司空见惯。
这里居然已经有外卖了。
徐尔爵注意到他的神色,自得不已。
“怎么样,中恒,松江府之繁盛,比之临清,是不是更有不同?”
其他人耳朵纷纷竖起,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徐骥更是关心,将这当成了是对左梦庚的考察。
只可惜,在眼界面前,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和左梦庚相比?
左梦庚指着渐行渐远的黄浦江,惋惜道:“松江府滨海而建,又有此江穿城而过,简直是天然的避风良港。倘若海贸开通,天下各处商贾云集,则松江府立成天下第一繁盛之所。”
后世上海什么样的,他的记忆里可是有的。
徐骥还没有说什么,刘宗周却断言道。
此老虽然对西教没什么偏见,但也不想中华礼仪落后于西方。
对于婚礼的形式,徐家人还真的没有太多要求。
“中恒有心了。不过我等皆华夏子民,自当遵从祖宗礼节。”
徐尔爵和左梦庚关系好,不禁问道:“中恒也懂得西式婚礼吗?”
左梦庚心说,我还真懂。
他看向徐若琳,笑道:“本来想着遵从徐氏信仰,小弟做了万全的准备。听闻教徒结婚时,都会穿着婚纱。因此小弟特意制备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徐若琳惊诧不已,顾不得害羞,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左梦庚莞尔一笑。
“给你的惊喜嘛,太早被你知道了,还算什么惊喜?”
此言一出,徐家的女人们纷纷升起醋意,看向自家的男人,眼里冒火。
什么时候,她们的丈夫也能这么有情趣啊?
徐尔爵等人瞬间压力山大,发觉自己掉进坑里了。
徐尔觉的妻子俞氏禁不住问道:“却不知这婚纱是何等模样?”
这个时代的西方人结婚,穿的也不能算是婚纱,而是应该叫做礼服。
婚纱是从礼服慢慢演化而来的,如今连雏形都没有。
左梦庚也是准备婚礼的时候,想到后世婚纱的美丽,于是画了后,交给王秀芹等人制作出来的。
当然,考虑时代因素,婚纱的样式比较保守。可当制作出来后,明显看到,王秀芹等服装厂里的女人们全都眼红了。
女人,天生就对美丽的事物没有免疫力。
而婚纱,显然是其中的王者。
整件婚纱均以真丝制成,是左梦庚迄今为止弄出来的最奢侈的东西。
只为了给徐若琳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难得任性一回。
为了这件婚纱,左梦庚还特意带了一位女官过来。
他让人去捧了盒子过来,交予女官,带着徐若琳去后堂试穿。
好家伙,徐家的女人全都跟去了。
一直到女人们走光了,在场的徐家男人才长出一口气。
许远度更是夸张,一边抹汗,一边发牢骚。
“中恒,日后再有这等事,可千万要和我等通通气。否则的话,家宅不宁矣。”
徐尔斗更是腹黑。
“只希望中恒那婚纱不好看了。”
唯独徐骥呵呵笑着,对左梦庚这个新任女婿,增添了几分好感。
不管怎么说,能这么讨好徐若琳,最起码说明女儿在此人的心目中地位很重要。
既如此,便不用担心婚后的生活了。
想到这些,徐骥不禁有些佩服父亲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