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天亮之前,庸芮悄悄起身,走出了甘泉宫内室。
嬴稷坐在外殿,他已经等了一夜了。
庸芮见到嬴稷,沉默着上前行礼。
嬴稷并不看他,他的眼神落在遥远的前方,只轻轻问:“母后怎么样了?”
庸芮拱手恭敬道:“太后已经安歇了,还请大王派宫人入内服侍,大约早晨还得请太医前来诊治。”
嬴稷缓缓地转过视线,看着庸芮。他刚刚起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是凌乱的,看得出来,他这一夜几乎没有睡着。
然而他的眼神、他身上的气息,却是纯粹而毫无杂质的。
嬴稷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缓缓点头:“有劳庸大夫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白起和魏冉已经控制了义渠大营。
这些年来,秦人与义渠人一起作战,一起生活,早已经完成了对义渠人的渗透与收买。义渠人亦是人,谁都想过上好日子,谁能够给他们好日子,他们就会向谁效忠。义渠王虽然南征北战,平定了草原,可是草原各部族能够这么快向义渠臣服,并不只是畏于刀和马,更是向着给他们提供粮草和牛羊丝帛的大秦臣服。甚至连义渠内部的将领也是如此。
在混战中,鹿女率一部分义渠兵护着赵雍突围,同时将这一部分人马并吞。而老巫亦带着部分兵马逃走,找到草原深处某部中昔年义渠王与其他妻妾所生的一个儿子,拥他为主,在草原上与秦人展开周旋。然而义渠大势已去,秦昭襄王三十七年,这一部分残余人马,亦被白起所平定。至此,义渠完灭。
事实上,在义渠王死后,大秦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对义渠的并吞,不但得到了无尽良马骑兵,而且从此东进再无后顾之忧。
秋风起,秋叶落,满地黄叶堆积。
芈戎陪着黄歇走进甘泉宫,沿着廊檐缓缓而行。
廊下,有小宫女熬药,药气弥漫在整个宫中。
黄歇低声问:“她怎么样?”
芈戎叹道:“阿姊病了,这次病得很重。”
黄歇问:“太医怎么说?”
芈戎道:“郁结于心。唉,她不能学普通妇人那样痛哭长号,就只能折磨自己了。”
侍女石兰打起帘子,但见芈月昏昏沉沉地躺着,嬴稷坐在一边,侍奉着汤药。
看到黄歇进来,嬴稷放下药碗,站起一揖,神情沉重:“母后病得很重,寡人束手无策,不得已请先生来,多有打扰。”
黄歇道:“大王言重,外臣不敢当。”
嬴稷看了黄歇一眼,咬了咬牙,就带着芈戎走了出去。
黄歇坐到榻边,轻唤道:“皎皎,皎皎——”
芈月睁开眼睛,看到了黄歇,她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子歇,是你啊……”她的声音素来是清朗、果断的,可是此刻却显得喑哑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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