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个少女,在他的身边渐渐长大。他引导着她去四方馆,见识诸子百家的学说,去探索列国争霸的权谋……他惊奇地发现,她学得很快,快得甚至让他都觉得诧异和自愧不如。他们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在许多时候感觉到奇异的合拍。有时候他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好。对于嬴稷,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他的寿命能够更长一些,能够活到嬴稷成为一个可以独挑大梁的成年人时,那时候,或许……
可是,他的时间不够了,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而这个宫中,除了他之外,无人察觉。或者,樗里疾能够猜到一点点,但恐怕连樗里疾,都乐观地高估了他的寿数。
他不得不妥协,也不得不辜负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他走进常宁殿中。
常宁殿中的侍从并不算多,此时大部分都在库房里和内室收拾东西。
秦王驷走进来的时候,没有让门口的侍人通报,他站在廊下,听到里面的母子在对话。
嬴稷问:“母亲,我们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们是要去哪里?”
就听得芈月道:“子稷,如果有一天我们一无所有,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得一切,你怕不怕?”
隔着板壁,嬴稷天真的声音说:“母亲不怕,我也不怕。”
芈月道:“子稷,你要记住,不要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天底下,除了你自己的骨肉至亲,谁也不可信。”
嬴稷问:“什么是骨肉至亲?”
芈月道:“就像母亲和魏冉舅舅,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嬴稷问:“那同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呢?”
芈月轻轻冷笑:“同一个父亲生出来的,是天生要与你争斗的人。”
嬴稷诧异了:“为什么?”
芈月道:“因为你只有一个父亲,却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为他生下儿女。父亲只有一个,这么多人要抢,你说怎么办呢?”
秦王驷听到这里,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这样教寡人的儿子?”他说了这句话,便迈步进去了。
侍女们跪下行礼,芈月却端坐不动,嬴稷也想行礼,却被芈月拉住。
秦王驷冷眼扫过:“子稷,规矩学到哪儿去了,见了寡人为何不行礼?”
芈月站起,袅袅行下礼去道:“子稷,跟着我念。臣,嬴稷参见大王。”
嬴稷不知所措地跟着跪下念道:“臣,嬴稷参见大王。”
秦王驷怒而笑:“连父王都不晓得叫了吗?芈八子,你就是
了吗?芈八子,你就是这样教寡人的儿子?”
芈月冷冷道:“臣妾糊涂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正确的叫法。我要他记住,在大王面前,不是儿,只是臣。大王只有一个亲儿子,除此以外,都是弃子。”
秦王驷这辈子没有被女人这么顶撞过,直气得脸都青了:“你……”他环视周围,看到凌乱的包裹,看到惊惶的宫女们。他强忍怒火:“你们统统退下。缪监,把子稷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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