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辆车偷不走,但倘若偷走了轮胎,损失仍然是巨大的,这东西价格不低,而且很好脱手,所以是得小心着,六慧刚到这里安家的那几日,每日甚至都还要把轮胎卸下来,放在自己卧室里,宁可第二日再花费二十多分钟去安上,也不敢留在外头过夜。也是连日来都无事,更士署三不五时又经常来巡逻扫荡,拿绳子系了人走,这才逐渐放下心来。被老妈妈这一说,又开始担忧城里的治安,和小弟议论道,“村子里乱,倒是没什么说的,人来来去去的,又到处起工地,不乱才怪了,倒是少进城去,原来城里也这么乱吗?”
她到羊城之后,也就进城几次,见到一条商铺街便进去逛逛,有东西买了就走,并不过夜,真正批发蔬菜和红薯粉都在城外的大市场,自然是不知底里,她小弟反而因为比较机灵,又能借到车,经常进城去采买,毕竟是给人做事,不像是六慧那样,赚来一分钱都是自己的,他出公差借机游荡是常有的事情,对城里更熟悉一些,因道,“都一样的,从寨子里到村子里,再到敬州,如今到了羊城,哪一处不乱?都是人乱糟糟的来了又走,到处还是工地,有工地的地方,游荡的闲杂人等也多,怎么能不乱呢?”
这话的确也有道理,六慧这些小贩,不就是跟着工地移动的闲杂人等么?当然他们是正当的,不正当的还有些小酒摊,勾着工人们去做票赌的勾当,尤其就是那些才从外头进来,从山里出来,收入最低的杂工,是最容易受到诱惑的,反而是工头、队长对这些事情深恶痛绝,因为买活军的更士经常过来扫荡,一方面,为他们解决了建筑材料的窃案问题,是他们不可或缺的——要是更士不来了,那些包工的队,要花费许多精力,和本地来偷窃的村民斗智斗勇,这里的损失很大。
但是另一方面,买活军的更士来了之后,若是发现了暗倡,他们不会立刻抓捕,而是不动声色,暗中缀着,等晚上来客了,人赃并获,到时候施工队也要跟着吃罚款,在这方面他们是铁面无私的,因为据说这个罚款不但会给更士署分成,而且会计算更士的政审分——而且,更士是时常交叉巡逻的,就算队长想塞点红包,又要塞多少才够?因此他们若不想吃罚款,便只能约束工人,甚至近乎要管理得和军队一样严格,才能杜绝工地旁吃喝嫖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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