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说着瞟了忻妃一眼,“还记得人家令贵妃么?乾隆二十四年啊,十一月进封贵妃,一个月后就行了册封礼了……便以这日子来算,忻妃,你若想成为贵妃,这条路便还长着。”
忻妃喉咙一梗,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皇帝这才抬眸望向那拉氏,浅浅一笑,“皇后便也不必考虑得太远,目下只记着帮忻妃操持妃位的册封礼便罢。就等着忻妃临盆吧,待得孩儿平安落地,四月间满月,妃位的金册金宝就也该造好了。到时候儿双喜临门,倒可给忻妃好好热闹热闹去。”
那拉氏冷笑,“双喜临门……呵呵,好啊。那我就也等着,等着看忻妃喜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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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忻妃这儿耽搁得甚久,待得到婉兮宫里时,夜色已深。
皇帝进门儿便举袖掩口,藏住一串的呵欠。
婉兮心下也是疼惜,知道皇上这一路车马劳顿的,刚回到园子,又在忻妃那判了半天的官司,不累才怪。
况且再是精力旺盛的天子,如今终究也都年过半百去了。
皇帝进内摆手,“今晚上已是简单用过小食了。爷困了,让爷挨着你好好儿歇一觉。”
皇帝说完,自己爬上炕,躺下便闭上了眼睛去。
不多一刻,竟响起轻轻的鼾声。
婉兮心下便是有千言万语想要问,这会子却也只能暂且憋回去。这便也片腿儿上炕,小心帮皇帝掖好了被角,这便也静静地躺下。
与皇上肩并着肩,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息,倒叫婉兮的心下也缓缓平静下来些儿。
皇上回来半个字都没提起过毛团儿,这兴许反倒是好消息吧?——如果毛团儿那边当真有事儿,皇上知道她心下牵挂着,那一定回来自是立时就该与她说起。
可既然没说过有事儿,那便是一切安好,别来无恙吧?
婉兮这般劝慰着自己,便也呼吸着皇上的气息,缓缓进入了梦乡。
有皇上在身边儿的夜晚,她想失眠都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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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婉兮不知道,等听见她呼吸平稳,断定已然是坠入酣梦之后,皇帝却在黑暗了,缓缓睁开了眼。
皇帝躺着没动,一双眼只透过夜色,看那浅浅水绿的帐子顶。
皇帝的掌心,是婉兮在临睡之前自己伸过来的柔荑;皇帝的肩头,是她的青丝婉转,迤逦盘绕。
皇帝便一丝一毫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她就醒来了,她便又要面对她那双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眼。
二十多年的相伴,他们早已是深谙彼此,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瞒得住她多久。
可是不管多久,能多瞒一刻,便是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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