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没有区别。”

李澳兹平静地说着，转过头看向质向：

“至于我的变化——得多亏了你。在人情方面，你让我受益良多，质向。”

“呵呵……我自己都不是人类，与其说是我教导你学会了做人，不如说，是你自己掌握了这一切。”

质向轻轻摇头，风挽起它紫色的发辫：

“到如今，你应该也清楚了，所谓的‘人’，就是你在世上的一切。人们心中怀揣的理想白月光，却也要时时低头捡拾地上的钱币。既不卑微，也不高尚，从根本上说，总统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也正因如此，你才有无限伸向未来的可能。这是作为神灵的利奥兹，永远无法得到的无限可能……”

“在人生的无限旅途中，你能够学到各种东西，从最开始一无所有，你开始学习战斗，捕猎，获取生存资本，然后开始寻求安全的庇护，去寻找配偶延续生命，然后去寻求集体的认同，随之又去寻求精神寄托……人就是这样，一点点从‘个体’，走到‘集体’。”

“现在，利奥兹，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为自己而存在的‘篡权暴君’，你会有人热爱、有人追随、有人愿意为你的理想赴汤蹈火——你不只是你，你是一切。”

“别说那种超过一年制硕士的哲学思想，我听不懂。”

李澳兹单膝跪下，打趣地对它说道：

“我只是觉得，我能做到，我能做得更好——然后就这么去做了。”

他说着，站立起身，转头看向海底深处，相距数十万米，站立在海床上的西德斯。

“——真不愧是卡帕阶（10）啊。”

李澳兹抬起手，即便隔着这么远，对方身上那可怕扭曲的气息都让自己忍不住战栗。

刚刚拖了那么长时间，得以让自己甩了一刀手中威力最大的星降术【闪耀之剑】，就连龙卫星这颗星球都被他切了一角下来。

但即便如此，西德斯还是坦荡地接了下来。

当然——他也并非毫发无损。

李澳兹的目光落在西德斯的手掌上，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冷哼一声，立刻握紧了拳头，让那道被【闪耀之剑】烧灼留下的痕迹掩藏下去。

“我很奇怪，你就算阶位比我高又有什么用，到头来面对我，不还是畏手畏脚吗？”

李澳兹的声音立刻伴随着引力波传递到西德斯耳中。

“你也就只能在这里打打嘴炮了。”

西德斯冷冷说道：

“看看你的周围，这颗星球马上就要被虚空的叙事吞没，你真以为我只是傻愣愣地站着给你解说吗？”

“确实。”

李澳兹瞥了一眼肉眼可见速度扩张的虚空天幕，紫色的珊瑚与结晶，在大地和海洋上迅速落成结现，空气中的虚无气息越发浓厚，就连大部分细菌都被虚无抹杀掉。

“大环境上，龙卫星被虚空并入宏大叙事，几乎是无可逆转了。而对于你来说，在刚刚交谈的时候一直在把自己的本体从虚空里拔出来，看你这副模样——估计都已经上浮到境渊了吧。”

“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挺清楚的。”

西德斯抬起手，身旁立刻浮现出大量的虚空珊瑚，在他的意识领导下，这些珊瑚迅速恢复成被李澳兹击败的八位高脚桌骑士模样:

“你可以试试继续挣扎，利奥兹，不过就算我不出手，阻碍宏大叙事续写，第七道途也会彻底碾碎你。”

西德斯冷笑：

“你已经完蛋了，利奥兹。不论是个体还是我背后的叙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昔日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和罪行，现在全部都要还回来！”

“是啊，我打不过你。”

李澳兹端起利刃，肩膀上的詹妮亚闻言吓了一跳：

「喂，利奥兹！你开玩笑嘛，我们都下定决心打到这一步了，现在要投降吗？」

“哈哈哈，利奥兹，真遗憾，现在你投降已经完——”

“但是，谁说是我在阻碍你们的宏大叙事？”

李澳兹淡淡说道：

“这里是层渊，三大叙事的地盘，轮不到你们虚无主义者放肆。”

“那又如何，你还能团结起来三大叙事对抗虚空不成？”

西德斯话音刚落，陡然瞳孔一缩：

“我的本体……怎么会这样？”

“说起来，时间差不多到了——本体要抵达层渊，应该一步一步上浮，从周渊到境渊，承受一道诅咒，再从境渊上浮到层渊，再承受一道诅咒，不过对于有固有时域的叙事文明来说，可以在叙事中待一段时间，恢复自己的实力。”

从一开始，西德斯的心思和套路，就不可能超越他的掌握。

“这也是为什么，叙事文明会专门组建潜渊队。在各层星渊建立自己的‘飞地’，或者说如领事馆一样的联络处。不仅是为了外交方便，还是为了帮助自己家的强者返回本土。”

西德斯瞳孔颤抖，他努力地呼唤自己本体的存在。

但回应他的，只有比虚空更加虚空的死寂。

“好巧不巧，我们层渊刚刚发生了历史上最严重的潜渊事故。”

李澳兹笑道：

“西德斯大君——你知道五级的无声失联，意味着什么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