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易迟迟全副武装赶到牲口棚时,大队长正在叮嘱支书他们抓紧时间把房子搞好。
炕这些也得弄好,还有柴火之类的。
队里的干部们脸色比一个比一个难看,记分员更是碎碎念在抱怨。
气氛有些凝重,搞得易迟迟他们三人跟鹌鹑似的站在一旁都不敢动。
怕被心情不美妙的支书他们迁怒。
终于,大队长叮嘱完了。
他转身上了车架子,招呼易迟迟他们上车。
车架子上搭了个棚子,挺简陋,却能遮挡点风雪。
车板上铺了厚厚的稻草,还放了皮褥子,什么皮不清楚,毛乎乎的还挺暖和。
易迟迟他们爬上车架子,大队长见他们坐好了,再次叮嘱支书他们,“搞快点,炕也提前烧上,热水也多准备点,我们接到人就回来。”
“知道,队里有我你放心。”
支书吧嗒了一口旱烟,染上风霜的眉眼在氤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易迟迟在他眼里看到了愁苦。
她心里就有了数,接的人怕是身份不简单,说不定还和靠山屯的某些人有些渊源。
前往公社的路上一打听,还真是。
“总共五个人,你们等下到了公社不许说话,我去交涉。”
“好!”
易迟迟他们乖巧点头,这种事他们确实不适合出面。
反正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做跟班,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
不过——
“队长叔,队里那么多青年壮小伙,你为啥要喊上我们呀?!”易迟迟是真的闹不懂这点,按理来说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这些知青上。
白琛他们也想知道答案,队长见此就叹了口气,“队里受教育的小年轻年纪太小不当事,怕吓到他们。稍大点的受教育程度低,只上过几天扫盲班,大道理他们没你们懂得多,我担心喊上他们闹出点乱子。”
易迟迟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受大环境影响,人容易被潮流裹挟着前进。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人都抵抗不了从众心理带来的影响。
没人愿意成为不合群的那个。
特别是没文化没见识没自己思想和思考能力的人,过的其实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主打一个我不需要思考,我也思考不出什么问题的随大流。
好吗?
见仁见智呗。
大环境如此,以易迟迟来自后世的眼光看,她无法评价。
也不会去评价。
毕竟,她也是芸芸众生中平凡又普通的一员,她制定不了规则,也改变不了什么。
能做的是将自己隐藏,不去随大流,也不妄图去改变什么。
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她愿意搭把手。
别的就算了。
她也没抱大腿的想法。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她选择抱着药子叔的药箱沉默,听着白琛他们的闲聊。
路面积雪厚,马也怕冷,哪怕队长他们在马蹄内塞了内衬避免积雪对马蹄造成损伤,还给马穿了蓑衣一样的马衣,马的速度也不快。
十多公里的路,四人一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然后,易迟迟看见了寒风中缩在屋檐一角冻得瑟瑟发抖的五人。
其中一人的面容熟悉地她差点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