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江跃和老韩都没有出声,在脑子里消化着王祥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语。
许久,江跃才沉声问:“王祥,你确定镇上的人,都没逃出去?”
“我也是街上听人说的。但是有几家人,我亲眼看着他们早上搬家似的开车离开了,到了傍晚时,又原地开回来。看他们疲劳的样子,就好像一天都在镇子周围转悠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跟撞鬼了似的。”
早上搬家似的离开,傍晚又满脸疲惫回来。
这绝对不正常啊。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这么玩。
只有三个字可以解释!
鬼打墙!
这些逃离而又复返的人,一定是被困在鬼打墙的幻境里,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云溪镇。
开来开去,绕去绕回,总在云溪镇周围徘徊,最终又回到了云溪镇。
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恐慌!
“那你家,没想过离开云溪镇么?”江跃忽然问。
“怎么会没想过?走不了!车子开出桥,走着走着,又上了桥。好像有无数座桥,永远也开不出那座桥。”
王祥的语气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感。
“所以,你们这个时候进镇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王祥的语气透着些许同情。
看得出来,镇子民风还是淳朴的,民心还是善良的。
哪怕自己处在绝望的灾难中,处在无尽的恐惧下,依然对他人报以同情,这是非常淳朴可贵的品质。
老韩的表情,此刻就有些精彩了。
“这么说,除了小江的姑姑,镇上的人,真是一个都没逃出去?可为啥他小姑家,却偏偏例外呢?”老韩似在问王祥,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不确定,但镇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说只有三狗的姑姑是老神仙云鹤先生的女儿,就算是闹鬼,那也不敢招惹她。也不知道是真假。”
老韩饶有趣味地望着江跃,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解释。
江跃却一脸懵逼:“讲真,老神仙这个称呼,我都是头一回听到。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我小姑离开镇子到星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遭遇。如果有,她没道理不说啊?”
这倒不是江跃藏着掖着,他所知道的事实,就是如此。
小姑一家打电话给姐姐的时候,他也是亲耳听到的。小姑说镇子上很邪乎,每天有凶案,说他们已经离开镇子,在去星城的路上。
这些细节,虽然过去好些天,江跃基本都能还原。
那么,问题来了。
为啥小姑家的车子,就能开出镇子,开出那座桥呢?
“兴许,是我姑他们离开的比较早?”江跃似乎只能找到这么个解释。毕竟,大巴车出事的第二天,江跃得知镇上的狗子都失踪后,便劝了小姑,让她赶紧离开镇子。
“他们家不一定是最早离开的。”王祥摇头,“镇上出现凶杀案后,镇上肯定有人想着离开的。我记得你姑他们家,也不是最早的吧?”
那么,放到云溪镇上,这个假设,能不能成立呢?
如果可以成立的话……
云溪镇被复制者杀害的死者,可着实不少啊。
意味着,云溪镇盘踞的凶灵,很可能就不止一只两只,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除了这些死者之外,还有大巴车那一车子的死者,那数目就更加吓人了。足足四十多个!
江跃一点都不怀疑,大巴车上的那些死者,也极有可能结煞化邪,也极有可能成了凶灵。
毕竟,清明那天晚上,三狗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那一幕,江跃至今印象深刻。
三狗那满脸的惊骇,那惊恐的言语。
“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班车上的人,一共四十四个,包括那个司机。你看你看……”
““司机师傅左边脸颊直到胳膊都没了;还有那个人,我认识,是隔壁粮油店的邱老根,他更惨,只剩下半截儿了……那个是桥头理发店的冯老板,他在地上爬,肠子都漏出来了,全身都是血……”
三狗的每一句话,每一段表情,江跃脑海里都能清晰地还原。
当时回来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大巴车上这些死者的鬼魂。
也许是他们的本能,放不下亲人,徘徊至此;也许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召回了云溪镇!
具体原因江跃不得而知。
至于这些鬼魂到底有没有化为邪灵鬼物,目前也还无法给出确切的结论。
但毫无疑问,云溪镇,从清明节那天开始,就已然陷入了诡异的深渊,就被无形的恐怖包围。
前前后后这么一想,江跃忍不住毛骨悚然。
这要都结煞化邪,整个云溪镇盘踞的鬼物数目……
胆子小的人,光是想想,怕都要直接尿了裤子。
难怪镇上的人想逃都逃不出去……
被这么多的鬼物盯着,这云溪镇恐怕早成了鬼物的囊中之物,还能让你跳出去?
“王祥,到目前为止,镇上一共有多少起凶杀案?”
“本来只有七起,但是从前天晚上开始,死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前晚跟昨晚加起来,我目前听说的,就有六起了。”
“也就是说,加在一起共有十三起?”
“对。”
“死者都是年轻女性?”
“最早七起,都是年轻女性。最近两天,凶手好像不分男女老幼,开始失控了……”王祥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下午了,眼看天黑又要来临。
今晚……
或许是更凶残,更血腥,更惊恐的一夜。
这一夜过去,这个被恐慌包围的镇子,又有多少人将死去?多少人能苟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