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的下车见礼,一名头冠皮弁,两鬓微白的华服男子上前行礼,恭谨道:“老夫黄歇奉我王之命,在此恭迎王孙。”
初宁微笑欠身施礼,“令尹有礼了,父亲常和我说起他年幼时,令尹也曾任父亲师长教导左右,今日实在是有劳令尹。”
春申君黄歇虽然年迈但依旧气势刚健挺拔如松,他捋一捋胡须,爽朗一笑,“王孙不必拘谨,我王一直惦记着远在秦国的你们,老夫亦是如此,能奉命于此恭迎王孙,老夫才心安。”
淝水碧波荡漾地流入城墙,进入郢都,眼前所见室居鳞次栉比,参差十万人家,门巷修直人流如织,车马辚辚一片繁盛。新建的楚王宫比之矩阳王宫更为宏伟巍峨,阆苑琼楼随地势而建错落有致,屋宇雄壮遮天蔽日。
初宁衣决飘飘,迈着坚定沉重的步伐跟着春申君径直走向巍巍高台,此刻的她端庄优雅水平如镜,心中实则惴惴不安。她即将见到她的祖父,那个她祖母此生所爱所恨之人。寺人高声传禀,“宣王孙初宁、秦将蒙恬觐见!”初宁与蒙恬相视一眼,举步踏入梁柱涂金的殿内。
步入殿内,初宁灵眸轻抬,殿内宝座上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王者,他剑眉星目身躯凛凛,这便是祖母思念愁怨了一生的人!一朝伴君侧,潇洒不复往。旁的或许可以一切努力争取,唯遇上了情爱,便只得随缘,难以控制。
霎时间,祖母临终前的面容话语涌上心头,初宁的心沉寂下来,淡然麻木的应对觐见礼节。来使正式会面之后,楚王屏退众人,和蔼地唤初宁上前,他的目光如和煦温暖的阳光,久久注视着初宁,笑意深深融进脸上纵横的皱纹里,“一转眼,寡人的长孙都这么大了,寡人也老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深深触动初宁心底,她默然垂首收起眼角泪光。山河永蔚,但是时间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留一丝情面。殿外艳阳高照,只隔着一扇檀木漆金的大门,初宁却觉恍若隔着一条冰河,富丽空旷的殿内余寂寒冷至极。
楚王若有所思道:“寡人带你去个地方。”
离开了庄严肃穆的大殿,初宁方才感觉没有那么拘谨。廊腰缦回处皆是浅紫色临风招展的木槿花,疏疏一蓬烂漫如锦,这是祖母婧嬴夫人最不喜欢的花。
见初宁神色有异,楚王缓缓说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我第一次见到你祖母的时候,她就娉婷袅娜地伫立在一片迎霞沫日的槿花之中,光彩秀美楚楚可人。”
初宁满心悲凉,不加思索道:“祖母最不喜欢木槿花,因为槿花朝开幕落却生生不息,可惜人世情爱却不会永恒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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