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有意拖了个长音,见刘瑾虽是极力保持镇定,但依旧能看出几分不自然来,他正笑呵呵地要说话,就只听钱宁突然开口说道:“回禀皇上,微臣家的一个侍妾,正是这一秤金从前捧出来的头牌,入了我门之后,也和她来往过几次。若是如今要查证这一秤金的罪行劣迹,不如把她也叫来问问。”
“嗯?”
朱厚照闻言一愣,正要开腔,谷大用却突然嘿然笑道:“我还想这一秤金怎会拿钱贿赂我不成,就把钱大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说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钱大人。我想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一档子事,却原来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妾!要我说,这都是她给自己脸上金,又不是亲女儿,就算是亲女儿,卖了给人做妾就是断了母女情分,哪还有拿着这一条说事的?”
倘若说话的是徐勋,刘瑾还能东拉西扯打哈哈,可此时谷大用虽是笑着说话,但其已经带出了某种意味,刘瑾就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要说当初东宫那些太监当,和他交情好的就是谷大用,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哪怕是大伙都飞黄腾达了之后,别人背后名堂不少,而谷大用虽和徐勋走得近,可对他别说落井下石,甚至还常常压制压制丘聚这些上蹿下跳的人。他要真的太不给谷大用面子,由是把人彻底推到了徐勋那一边,这就不合算了。
看到刘瑾没说话,钱宁不免觉得后背心黏糊糊的,求救似的去看徐勋时,现徐勋亦是抱着手不言语,他顿时只觉得一颗心就和悬半空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再见谷大用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想起内行厂抢过西厂东厂不少风头不说,而且还把手伸到了这两边的地头上,他不禁越忐忑,就担心谷大用直接把自己揭了出来。
这古怪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谷大用突然打了个呵欠,随即就满脸惶恐地对朱厚照道:“哎呀,都是奴婢失察,竟是就这大门口和皇上说话……皇上里头请,刘公公平北伯也里头请,钟辉,快去让人拿好的茶叶和泉水来!”
关键时刻谷大用突然来这一招,钱宁险些没吐血,眼看着刘瑾和徐勋一左一右簇拥着朱厚照进去了,直到这时候,他才体会到自己这左右逢源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可此时此刻,倘若事情真的了,刘瑾矢口否认,徐勋撒手不管,他转瞬间就会掉进深渊。于是,即便硬着头皮,他也只能跟着进去。
谷大用虽玩了一招拖延,可真的把朱厚照安顿坐下了,他便立时吩咐把一秤金提上来。见那个双手裹着纱布脸色惨白惨白的妇人下头缩成一团,他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皇上,这个贱妇虽说心狠手辣,但我让人严刑拷打了一番,那些铜管地听倒真的是她的变态心理,没事儿那儿偷听姑娘**。”
朱厚照虽说不好这调调,男女之间的事却也已经懂了,刚刚被谷大用东扯西绕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听到后的结论,一时脸都了,真够恶心的!今晚出来散心却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朕真倒霉!回头让刑部大理寺赶紧核实覆奏,快杀了这贱妇算完!”
等到小皇帝怒气冲冲出了门去,谷大用这才意味深长地看着刘瑾道:“刘公公,不止这一秤金的院子,其他几个地方的铜管地听,好也让人赶紧拆了。这种事情是犯忌讳的,一旦被人捅了出来,那可不止今天这样的结果!要做事总得循序渐进,这样急功近利,可不像刘公公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