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不错……其他的暂且不论,这一条怎会这般轻易地通过,也不知道李西涯是怎么想的!”
而徐勋一下朝就被瑞生叫住,便请父亲徐良先出了宫。得知小皇帝并不在文华殿,而是吩咐他径直去西苑,他便点了点头,尚未出西华门就听到后头有人唤他。一回头见是李东阳,徐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随即便笑了起来。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李东阳哪里会不知道徐勋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可这会儿他也没工夫理论这个,沉声说道:“平北伯说笑了,皇上刚刚让内侍传话,让我去西苑凝翠亭议事。”
说到凝翠亭三个字的时候,李东阳分外不自然。须知当初刘健谢迁尚且在位的时候,他们三个全都因小皇帝长时间泡在西苑而劝谏过,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根本不愿意踏进那个地方。此时此刻,他轻咳一声就快速跳过了这个话题,见徐勋笑着侧身让了他先行,等到出了西华门四下人渐少,而瑞生已是知机地去缠住了那个司礼监文书官,他便低声说道:“平北伯,今次那些新政令,追索积欠之条,还请务必设法,否则天下清贫官员无以存身。”
徐勋闻言一愣,见李东阳面色自然目视前方,如不是刚刚那话做不得假,他几乎得要怀疑此话不是李东阳对自己说的。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然失笑道:“元辅若要劝谏,此前这些政令若不通过内阁。无以明发天下,你何以那时候不设法?”
李东阳面色一滞后,随即才面带苦涩地叹道:“王震泽力争不得,险些和刘公公冲突了起来,而焦芳则是一意站在刘公公这一边,我若是再争。只怕王震泽就存身不能了。况且我的话比起你的话来,只怕皇上未必肯听。”
尽管手长,但内阁要地,徐勋并没有贸贸然伸手,此刻听李东阳说王鏊险些和刘瑾冲突。他忍不住眉头一挑,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元辅请托,我原本应该应下的。但此事不比其他,天下各布政司及州县的府库,再加上盐仓,积欠有多少你应该清楚。刘公公只要说,清理这些能够为国库带来多少钱粮,皇上会是怎么个心意就很明显了。不得不说,刘公公这一手极其高明,恰中圣心。”
李东阳也承认这一手极其高明。见徐勋不外乎是说这事情无从设法,他的面色一时极其凝重。然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了没几步。耳边就又传来了徐勋淡淡的声音。
“而且,刘公公这法子固然狠毒,但只要能够加以控制。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元辅刚刚说天底下的官员不少都清贫得很,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料想这样的贪官也很不少。既如此,就把这样的人送到刘公公眼皮子底下让他去杀鸡儆猴。至于其他真正的清官,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能救的,破家总比没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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