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头跟个泼妇一般坐在地上连哭代嚎,却干嚎半晌儿连点儿眼泪都没见,徐苒不禁暗暗冷笑几声道:“当初既卖了我,就没了老子娘,哪来的什么亲爹,你哭丧都找错了门,家去冲你那个痨病鬼儿子跟刁婆娘哭去,再若混闹,一顿乱棍打死你也活该,与我什么相干。”说完,再不瞧那老徐头,扭脸儿便走了进去。
李婆子忙跟了进去,老徐头何曾想这丫头如此狠绝,竟是丁点父女之情不念,别说向她要银子,瞧那眼色还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解气呢。
四周围左邻右舍瞧热闹的人,纷纷窃窃私语,仔细听,倒是听了个真,一个婆子低声道:“这是城南开寿材铺的老徐头,前年我家姑太太家死了人,便是往他家买的棺材,以往那几年买卖好时,也过得好日子,虽算不得富贵,也吃穿不愁,前头娶了个婆娘,便是刚头那位的亲娘,称的上一声贤惠,后不知怎的一病去了,撇下个七八岁大的大丫头,无人照管,这老徐头便又续进来一个,正是庙前街原先开香油醋坊石家的姑娘,进了门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小子,这前窝里的丫头变成了眼中钉,白等撺掇着卖了才算消停了,却不想生的儿子是讨债鬼,竟生了痨病,家里的银钱都霍霍了个干净,这定是没钱使了,才又想起卖到顾家的亲闺女来,得了卖身的钱还不足,还要来打秋风,这哪里是亲爹,简直是来喝血吃肉的冤家……”
叽叽咕咕都是讨伐他的声儿,倒没一个说大姐儿不是的,老徐头不禁有些蔫了下来,暗悔起来,闹了一场什么也没闹出来,那死丫头拍拍屁股进去了,还闹什么意思。
刚要起身,忽见那边街口处,顾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老徐头这抬到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嘴一咧,眼一闭,越发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旺儿见了不禁暗道,这老徐头打着爷的主意可真真错了,如今大姐儿跟前,爷哪里舍得说个不字,更别提,本来就对这老徐头以往的事膈应呢,这会儿还打量着爷给他做主不成,
顾程到了跟前,旺儿忙上去扯住马头,顾程翻身下马,见四周围了七八个瞧热闹的邻舍之人,吵吵嚷嚷好不噪杂,不禁皱了皱眉。
旺儿忙附耳与顾程道清原委,顾程听了,冷冷瞄了老徐头一眼,对旺儿喝道:“闲杂人等在门前混闹,也由得,当我顾家成了什么地方,今儿轮值守门的是谁,与我拖下去狠狠打十板子,瞧以后还敢不上心。”
旺儿暗道,这可是池鱼之灾,受了这老徐头的连累,爷既下了令谁敢怠慢,让两个小厮上来把今儿守门的李大拖了下去,任李大如何央告也无济于事。
顾程吩咐了,便再没停下,迈脚进了府去,老徐头也不嚎了,瞪着一双三角眼,傻在当场,眼瞅见旺儿也要进去,老徐头这才回过神来,忙着连跪带爬的过去,一把扯住旺儿的衣摆,没口的央告:“旺管事,旺大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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