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被关进监牢,姜矜第一回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然而,贺神医只眉眼淡淡,“良媛怕是忘了,良媛寝宫失火,这世上早便没有姜良媛这个人了。”
他顿了顿,“良媛觉着,这世上还有谁会救你?”
姜矜整个人彻底瘫坐在地上,不知作何言语。
她抬起头来,“难道,神医不肯救矜儿?还是说,神医便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陛下药石枉效,我要回神医门了。”贺神医抬起头,“往后,怕是再难踏入颢京城。良媛好自为之。”
言罢,他一步步往外迈去,不再理会监牢最深处的哭喊之声儿。
行差踏错一步,有时候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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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暖,衾被良宵。
时锦只觉着整个天地都在摇晃着。
待得一切停歇,她早便沉沉睡去。
齐墨璟犹自未困,行至书案前,将那幅邱真人的画儿再次展开来。
望着山川急流之间的一叶扁舟,他探手抚了抚,“这一世,便是我要寻的果。真人,我找到了,不会再更改……”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苍翠青碧的山川河流霎时失了颜色,一点点褪去最初的色彩,只余空白一片。
他重生过,第二十三回重生。
只记忆永远留在最初一世,往后种种,却都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伴着时锦记忆复苏,那些久远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也跟着复活过来。
每一世,他都与她失之交臂。他曾是大邺的皇帝,也做过意气风发的将军,亦如常人般隐于世俗,做个赏酒品花的闲客,亦或者,只远远观望她的一生,未曾涉足。
只那些记忆,都如这褪色的画儿般,食之乏味,弃之可惜。
他也曾在重生间隙,试过追问自己,他究竟在求什么?
可长久的记忆中,仍不减颜色的,是她为他端来的一碗长寿面,还有他离去时,她眼底的一抹黯然。
或许,他所追寻的,不过是人之常情……
床畔一声嘤咛,还有时锦低声呓语,他的眼眸霎时带了些柔色,转身回到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哄着,似是面对一件稀世珍宝。
兜兜转转,命运无常。
还好,无数载沉浮岁月,她仍在他身侧。
“夫君?”时锦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瞧见他依稀轮廓。
她又环了环他,于他面上轻吻,“有你在,真好。”
“我亦如是。”他低头,细细密密,宛若清风拂面,格外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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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长?”时锦面上带了些愧疚。
李道人愣怔一瞬,复又恢复原想模样,一本正经道,“这便是家师邱真人的画儿?”
明明一片空白……
时锦也有些尴尬,她望一眼一旁喝茶的二爷,又鼓足了些勇气,“前两日,夫君他不小心把画掉到了水里,谁知那画儿霎时便失了颜色……”
“罢了罢了,”李道人却是挥了挥手,“到底是老道没有机缘,此事强求不得。”
时锦心中愧疚更甚,她将一本册子递过去,正是二爷书房的符箓册子,“我家夫君说,这本册子亦是邱真人先时遗留之物。道长若是不嫌弃,送与道长可好?”
她这话儿一出口,李道人下意识望了齐墨璟一眼,只见他垂眸低首,只自顾喝茶,倒是并未有阻拦之意,当下喜道,“如此,多谢侯爷和侯爷夫人割爱了!”
齐墨璟淡淡抬起眼皮,“李道长既拿了好处,自该将胡天师带离颢京,以免乱了天纲。”
李道人心道,乱了天纲的眼前岂不就坐着一位?
只他道法浅薄,到底不敢动师尊先时保下来的人,只喏喏应承了,这才满面欢喜得揣着那符箓册子走了。
时锦眼见着李道人离开,不由得贴坐在他怀中,面上带了些讨好,“夫君,时年去往骆城三月有余,咱们是不是也该去瞧瞧?还有,玉和公主也在骆城,您不是说,自幼便与她相熟?”
齐墨璟面露些无奈,“这般飞醋也吃得?也罢,锦儿既喜欢,那便带你往骆城走一遭。左不过悬梁挂印,这侯爷咱便不当了!”
“那哪能行?!”时锦不由瞪大了眼,“没了俸禄,爷该如何养我?”
“嗯?”齐墨璟微微抬头,瞧了一眼她那娇若春花的脸,“娘子便这般不信为夫?”
“不信……”她话未说完,二爷一双作乱的手便探了过来。
她一下子笑出了眼泪,“信、信、信……我家夫君最厉害了……”
“晚了。”二爷咬牙切齿的声儿颇带了些愤恨。
“呜呜呜……奴婢不敢了……”她哭得厉害。
“不是奴婢,”他言语轻轻,尽皆柔情,“是爷的、姑奶奶……”
……
嗯……
故事基本算完结了……
后续会不定时放几篇番外,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