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双手接过圣旨,说道:“学生贾琮,谢圣上隆恩。”
奉议郎每年也会领到一些象征性俸禄,等到朝廷有合适空缺才重新授实职。
生死皇太后礼仪之争,他也略知一二。
像王张氏母子之流,如果还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就要掂量这其中的份量和厉害。
……
“太夫人,既宣过圣旨,杂家这就告辞了,奉圣上口谕,还要去京营节度王将军府上。”
贾母刚从宣旨的震撼中回过神气来,问道:“郭公公也是去王将军府上宣旨?”
郭霖一笑:“倒不是过去宣旨,只是圣上让我去王家询问一事,说起来还和贾公子有些关联。
经推事院审讯,举告贾公子的秀才刘文轩,与德庆府张家关系匪浅,而王将军的夫人张氏,就是张家长房嫡女。
圣上担心那刘文轩有所构陷,便让杂家去王家问问清楚。”
这一番话如晴天霹雳,又将贾母等人听呆了,王夫人更是脸色惨白,贾政已是满脸怒气。
贾琮听了不禁一楞,倒不是因为举告自己的秀才与王家有关。
而是郭霖为什么当堂把这话说出来,这不是明摆是给王子腾上眼药,挑拨贾王两家的关系。
他既然能做到乾清宫内侍副总管,就说明他不是个笨蛋,行事如此直接轻率,未免太不合常理。
除非他是被人授意,能授意一个内侍副总官,还能有谁,只能是那位君临天下的嘉昭帝。
郭霖放了把火,却又像没事人似的。
对贾琮说道:“贾公子启程往金陵的日子,到时礼部自会派人通知,一应礼矩礼部也会办妥,贾公子在家中等候消息便是。”
说完也不看贾母等人难堪的脸色,便径自离开。
贾琮却一个人跟了出去:“郭公公,请留步,在下非常感谢郭公公上门传旨。
本要留公公喝杯水酒聊表谢意,既然公公还有要事,只能等下次公公有暇,再去相请,这是小小心意,就算请公公喝杯热茶。”
说着袖中取出一张两百两银票,塞入郭霖手中。
去势的太监,没有了常人的乐趣,大都只对权势和钱财着迷。
郭霖也不能免俗,他虽只是内侍副总管,但宫中内侍总管欧阳彬年过六十,一直在太上皇身边伺候,轻易不怎么露面。
郭霖虽只是内侍副总管,担得却是总管之事,权势上也算到了顶点。
虽然俩百两在他眼中是小钱,但这少年倒是个敏慧的,再想到皇上对这少年有种别样的看顾。
他自然也不会拂了贾琮的脸面。
“贾公子少年已显峥嵘,那是身有贵气之人,你这请茶杂家是要喝的,也好好沾沾公子的喜气。”
说完这话,郭霖又目光一转:“今日给贾公子宣旨,你我也算缘法,杂家倒是有一言相赠。”
贾琮目光一凝:“请郭公公指教。”
郭霖微微一笑:“萧墙之祸,防不胜防。“
贾琮望着郭霖离去的背影,这太监不是个好人,临走了还要再放一把火。
刚才郭霖在堂上突然说的那番话,连自己都猜到此次举告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王家。
自己能想到的,贾母和贾政自然也能想到。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禁有些遍体生寒。
当今四王八公中,除了史家的忠靖侯史鼎是嘉昭朝新贵。
其他各家几乎都是当年太上皇的肱骨簇拥。
当年荣国公贾代善就是太上皇的干臣。
而王子腾因贾家才坐上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四王八公的势力。
京营节度使被贾家宁国一脉经营多年,军中门生故旧遍布。
当初嘉昭帝让王子腾担任京营节度使,多少也是出于无奈。
京营节度使是掌控神京卫戍的重任,乃是拱卫皇权的紧要官位。
皇帝难道愿意看到这样要命的位置,竟然有可能被四王八公的势力钳制。
卧榻之险,历来最为君王所忌,何况四王八公的背后,还有重华宫的太上皇……
如今举告迫害贾家院试案首的刘文轩,和王子腾夫人王张氏又有说不清的关系。
这位谋深似海的嘉昭帝,岂有不拿来利用的。
所以才有内侍副总管郭霖,在荣禧堂的那番冷僻之言!
皇帝这是要彻底割裂王家和贾家的情分,让贾王两家反目猜忌,让王子腾成为无根之浮萍。
一个失去根底的京营节度使,以后他唯一能依附,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成为皇帝容易驾驭的鹰犬。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件学子举告院试案首之事,竟被嘉昭帝榨干所有的价值,斡旋运用到如此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