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中听他长篇大论心中冷笑不已,与他说无可说!他的心已然萎弱,他的眼被利益蒙蔽,他的脑海里只有和谈!他已经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无论怎么与他争辩他只会坚持自己是对的!
卢中书监看着王侍中笑笑:“您还有什么高见?”
王侍中不冷不热:“不敢当。”
卢中书监便举起伞,温和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王大人。”
王侍中淡淡的:“请便。”
卢中书监将伞撑开,临了要走又回头说上一句:“还有,和谈非我一人之力就能促成,朝中大半心向此事……难道大家都有错吗?”说罢他呵呵一笑,迈入雨中。
王侍中目送卢中书监步履轻松地踏入雨里,他的背影在无声地诉说着胜利者的得意。
卢中书监与王侍中离开后,吊唁之人越来越多。
“郑给事中到。”
郑给事中是当初缠绵病榻那位。老爷子差一岁便到耳顺之年,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完全不见病弱。他胡子头发一把,大部分白了,打理得并不算一丝不苟,看上去是在街上会糊里糊涂跟着拐子走的那样好骗。
然而没人敢怠慢他,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
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灵堂中响起,震得人耳膜鼓噪:“好了,今日不拘礼!”
郑给事中从江好手里接过香,将人上下打量,看到她眼上伤疤于是谨着脸赞道:“好孩子。”
江好已经从萧正仪口中听说过这位大将军的威名,赵将军之前便是他在守护大夏。若非他右肩受伤医治不及无法再提重物,他如今还在前线而不是在洛阳。
她连连摇头,被夸赞得激动到话都说不出来。
郑给事中一手拿香一手拍拍人肩,江好肩膀被拍得发麻,险些没有忍住要龇牙咧嘴。将军虽老,力气不减。
他一面转了身去,便换做双手持香,严肃认真地向赵雁声的棺椁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篓之中。进完香后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要了些纸钱,蹲下烧了。
郑给事中腿脚麻利,蹲得利索,一把一把的纸钱烧,看样子是盼着赵将军在下面别缺钱花。
滚滚浓烟刺激得他眼睛发酸,几欲滚下热泪,到底忍住。
他将手中剩的最后一沓纸钱扬入火盆,挤挤酸涩的眼,看向安静坐在那里、头也不曾回过的公主。公主之事他早已听说,心中可怜,但有条命在已经很好。总之来了洛阳,她日后必不会再受苦。宫中若是不管,他来管。
郑给事中上次与公主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正有机会,打算好好见见。他浓眉一紧,察觉出不对。公主怎么没动过?这是摆了个假人在那?
他起身过去,打定主意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即使真是假人,他都不会声张。
高大的黑影遮住光亮,在极富压迫感的覆压之下,任何人都该回头查看是什么情况,小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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