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州左近生长有大片的剑麻,这种麻草很适合搓麻绳,不用管也能疯长一大片,故而这几州的百姓家家户户都会搓麻绳,也都会做麻袋。
如此一来,麻袋的样式就千奇百怪。
但官府在同一时间使用的麻袋肯定都是统一收买回来,不可能纹样不同。
谢知筠看向卫戟:“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又仔细摸索,大抵摸了二三十个麻袋,发现这其中有六七个是不同的。”
“这些麻袋间隔开来,零零散散藏在粮堆里,若是不像我这般仔细一个个摸索,是分辨不出来的。”
“毕竟,粮仓里那么昏暗,就连人影都要看不清了。”
卫戟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里面的粮袋被人换过?”
谢知筠却非常谨慎。
“小公爷,我只是把自己所见所想告知小公爷,”她淡淡一笑,“至于是什么结果,得小公爷同公爹定夺了。”
卫戟顿了顿,旋即笑了一声。
“夫人所言甚是,”他道,“去年年关底下,三弟已经去查看过永丰仓了,但例行检巡都只查验粮仓、门锁和粮仓里的大致数量,三弟虽很细心,大抵也不会挨个摸一遍。”
卫戟道:“夫人你说,是只有那一间粮仓有问题,还是所有粮仓都有问题?”
这话谢知筠可不会接。
她夹了一颗莲藕肉丸,慢慢咀嚼。
“唔,好吃。”
她不回答,卫戟也并不生气,他甚至也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永丰仓的粮道郎将是父亲身边的旧人,十几年前便跟随在父亲身边出生入死,后来为保护父亲受了重伤,一只手落下终身残疾,后来便从主力军中撤下,专管后勤。”
“那个张都司也曾经跟随父亲征战,不过他同粮道郎将感情深厚,父亲问过他的意见,便让他跟随粮道郎将看守永丰仓。”
这话的意思是,那个张都司或许有些倚老卖老,自忖是肃国公的旧部心腹,有些傲慢无礼,但他们对于肃国公的忠心是不变的。
谢知筠眼神微闪,她道:“大门无碍,钥匙无碍,甚至就连家中小锁都原封不动,若当真是我想多,粮食确实被人掉包,那掉包的人是如何迁入永丰仓?又如何进入粮仓的?”
不走门的话,就只能从头顶的窗洞进出了。
卫戟看向她,也跟着一起分析:“粮仓为了防偷盗,也为了防潮防虫便于储存,都是用的圆筒形加高尖顶小窗,圆形外墙和高顶不易攀爬,小窗更是让人无法进出。”
“即便是当真有人能进出,粮仓还有数百官兵把守,进出之人是如何带着两斗重的粮食,艰难攀爬出入?”
就是因为觉得此事实在天方夜谭,所以谢知筠并未当场点出,而是回家之后告知卫戟。
她原觉得卫戟这个人一根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渐渐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卫戟才不一根筋,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比任何人都多。
只是看上去洒脱罢了。
果然,她简单说了几句,卫戟立即便明白她的意思。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谢知筠问:“小公爷,此事要如何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