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以为朕会如此做?”
父亲这一反问,陈曦反而有些吃不准了。犹豫片刻,他方才摇了摇头道:“以父皇言出必行的习惯来看,但不会如此出尔反尔。”
“你这是给朕戴高帽子呢!”陈善昭挑了挑眉,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锦衣卫也好,金吾左卫也罢,事实证明,监察官员的事情他们顶多做好了一小半,还有一多半都放在了以权谋私上头。所以,太祖皇帝方才杀了滕青,废了锦衣卫;而太宗皇帝震怒之下,也同样弃了杜中。但是,官员不可无人监察,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固然盯着,可依旧没那么眼利,更何况难保私心。所以,侦缉和刑狱要分开。也就是如同此次宫正司的案子,查是宫正司查的,证据都是秋韵领衔,这三年多的功夫一样一样搜罗起来的,但真正审的时候,却是内官监御用监等几个要紧衙门朕和你母后信得过的那几个人,一块看审!”
此话一出,陈曦顿时吃了一惊。恍然大悟的同时,他隐隐约约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沉吟片刻便字斟句酌地问道:“这么说,父皇是打算由内而外?”
“难不成你也和外头某些闲人那样以为,你母后会用宫正司去插手外头朝中事务,让女官们去监察外官?”
“儿臣哪会有这样无稽的想法!”陈曦赶紧摇头,见陈善昭负手而立,脸上笑吟吟的,显见只是开个玩笑,他想起此前对齐晓问过的话,索性大胆说道,“父皇既然默许宫正司把案子牵扯这么大,显见这么做确实成效斐然,而且没有冤屈?”
“没有冤屈自然不可能,纵使查得再细致,终究还是会犯错,更何况若下头人有私心,做些小手脚,这也是难免的。古今中外,没有冤狱是不可能的,但倘若能做到少有冤屈,那就已经是善政了!而且,这一查之下,牵扯出来偷鸡摸狗的小事很不少,贪墨等等更不用说,你母后已经传令,将其中罪大恶极的立时按照宫规法办,其余情节轻微的造册存放的。若是下次再犯,则重罚不饶!”
不是一把火烧了,而是存档留着以观后效,这自然是不为了让人生出怠慢放纵的心。陈曦赞同的同时,心中的另一个念头却忍不住了:“可因为此案牵连太广,宫中这些日子人心惶惶,纵使他们在父皇母后面前不敢声张,可若是日后对宫正司存下怨气,吕姑姑是跟着母后这么多年的人了,为何不用旁人来司职此事?如此吕姑姑事后再接手,也就自然而然能笼络人心……”
这话还没说完,陈曦就发现陈善昭眼神转厉,一时间便不敢再说下去。见父皇那一贯温和的脸上竟是呈现出几许冷峻之意,他一时间更有几分惶恐。可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了很久,他却没有等到父皇的回答,而是另一句淡淡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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