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和章晗都能隐隐察觉的事情,陈善昭这个当儿子的即便少小离家,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因而,说是日行三百里驰驿,但他头一天带着随行文武和护卫清晨上路,一路疾驰到了隰宁驿方才停下换马,稍事歇息之后,次日天不亮便立时又上路,只huā了两日便赶到了开平。
倘若说之前只是预感,那么当看到开平内外一片肃杀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凯旋之师捷报频传的态势,陈善昭心里的不安顿时更深了。等到了总兵府门前,一层层通报进去,最后辽王陈善嘉亲自出来相迎,身上甚至还穿着染了斑驳血迹的甲胄,他不禁挑了挑眉。兄弟厮见之后,陈善嘉甚至低头不敢去看陈善昭,只是轻声说道:“大哥,父皇正在里头等你。”
一路进去,就只见戒备越来越森严,到最里头一进院子的时候,连跟着陈善昭同来的夏守义和萧至诚也都被留在了外头,如安国公世子这等勋臣武将就更不用说了。觉察到苗头不对的他们都没有抗争,眼睁睁看着陈善昭和陈善嘉兄弟二人进了那正房。这一刻,资历毕竟还浅些的萧至诚使劲吞了一口唾沫,甚为不安地对一旁的夏守义说道:“夏公,看这样子,难道真有变故?”
夏守义冷冷看了萧至诚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储君已立,太孙尚安,纵有变故,天下也不会不安!”
陈善昭一踏进正房明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此时此刻,他狠狠瞪了陈善嘉一眼,见这位三弟头也不敢抬地指了指西屋,他立时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进去。打起门帘的他看到床沿边上坐着长子陈曦靠着床架那熟悉的背影,立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步子轻一些。即便如此,陈曦仍是刹那间惊醒了过来,一回头看到是陈善昭,他慌忙起身,可几昼夜没睡好觉的他昏昏沉沉一头撞在了床架子上,一时发出了砰地一声。
这毫无征兆的一下与其说撞疼了脑袋,不如说让陈曦的心悬了起来。脸上涨得通红的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发现床榻上的祖父并没有被自己这一下给惊醒了,这才蹑手蹑脚退开两步,随即在父亲面前双膝跪了下来。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不能约束部下,否则也不至于祖父孤军深入大战连场,更不至于后来骤然发病,他轻轻咬着嘴唇,脑袋垂得低低的。良久,他感到一只手轻轻在自己的头顶摩挲了两下,一抬头就看见了陈善昭那又是欣慰又是惘然的面孔。
“这儿有我,你到外头歇上片刻吧。”见陈曦张口似乎要反对,陈善昭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论如何,你此前遇险,必定是你皇祖父百般设法才把你平安救出,你要孝顺,也得先周顾了你自己的身体,熬坏了难道对得起你皇祖父的一片苦心慈心?出去,这儿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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