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是再次深深俯首行礼,陈栐忍不住松开了手。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想着她在后头替自己做了无数事情,让自己能够放心地冲杀在前,立功争储,最终得以成功。他终于最终屈膝跪坐在了傅氏的面前。
“皇后所言,确是朕之疏失。都是朕的儿子,朕只是想再看一看,毕竟父皇此前择储,也并非以嫡长……”
这话还没说完,傅氏便突然挺身抬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陈栐的话:“皇上此言差矣!且容妾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父皇册昭庆太子,便是因嫡长而立;而立废太子陈桦,便是因爱而立,非嫡非长,其贤并不能盖诸王,而又不曾追封其母为后,由是废太子自疑,而诸王不服;但立皇上,却绝非只是因功因贤。须知昭庆太子早逝,未有子嗣,而皇上唯一在世的兄长秦王大逆不道,因而无论是以功勋贤能也好,以长幼序齿也好,皇上都是最名正言顺的!”
争了这么多年的大位,如今妻子这名正言顺四个字,终于说到了陈栐的心坎中。心怀激荡的他品味着傅氏那句话,突然又想起了册东宫诏书中那一句仿佛是褒扬他的“虽承继之道,咸以冢嫡居尊;而无私之怀,必推功业为首”。那时候只觉得是对他的赞赏,如今仔细琢磨琢磨,何尝不是父皇在等着他的态度?
他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旋即才说道:“皇后的意思是,太上皇对交权仍有最后一丝保留,便是等着朕册立东宫?”
“此大事,妾不敢揣测。但是……”傅氏坦然抬起了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唐太宗以功业即位,虽嫡长子尚幼,仍册之为太子,为的便是安定天下,昭告天下已有副君,则可保大唐二世江山。然承乾不肖,以至于明君晚年祸起萧墙。可如今善昭也好,善睿也好,都已经年长成人,善昭更是已经娶妻生子。且善昭为世子多年从未犯过错,众口称赞,在废太子之乱中表现卓异,前次留京秉政亦是群臣服膺,册为储君难道还不够名正言顺?皇上若是认为善昭十二岁进京,未及亲身教导,可待他的长子陈曦再年长些,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如此,皇上亦可盖过晚节不保的一代明君唐太宗,定大齐三代盛世,使大齐三世无忧!”
相比之前的劝说,傅氏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陈栐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将妻子搀扶起来,见其起身之际,脚下一个踉跄,他想起她那风湿寒腿的老毛病,一时极其内疚。等把人扶到榻上坐下,他才低声说道:“北地虽冷,但屋子里都烧着地龙,不像江南阴湿,而坤宁宫多年无主,不如朕回头派人给你重修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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