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亲兵首领楚鲲不在此地。楚鲲是南郡人,十三岁从军,五年以来,南征北战,足迹遍及荆、司、冀、并。当我斩下匈奴冠军大将军乔晞首级的时候,是他掩护我的侧后,身受七创,死战不退;而在以八百人击破石勒五千人马时,他也与我一起厮杀,阵斩匈奴名王、大将。此刻他已潜入了广昌县城,在各路胡人之间散播消息。”
“和楚鲲一起前往广昌县城的还有朱声,就是那个负责斥候的黄脸汉子,正长你见过的。他是北疆马贼出身,版桥大战时被越石公的大军俘虏,这才改邪归正。自此之后,但越石公旌麾所指,他无役不从。从祁县、邬县,到中都、介休、统军川,先后与匈奴人白刃厮杀数十场。曾以二十人的微弱兵力,扰乱并牵制千人驻军,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我意欲平定代郡,朱声是最关键之一,此番能否引动胡儿,便要看他的演技如何。”
“还有这几位。萧石、杜钦、姜离……”
陆遥随手指点,将身边将士的战绩一一说来。最后道:“陆某乃亡国之馀、流寓北方之人,才能实属平庸,所幸得到这些忠勇之士相助,卒得以建功立业、扬威于疆场。彼等将士随我身当锋镝,经历了无数死生一线的恶战,哪怕他们其实手无缚鸡之力,也是救天下之祸的真豪杰、真英雄。我坚信,只要大伙儿齐心协力,终能芟夷北疆群丑、荡尽妖氛。到那时,他们个个都能留名青史,千载流芳。”
他仰面望着刘遐,微笑道:“正长,这些人,哪怕你弓马武艺再如何出众,也是比不上的。”
刘遐一时愕然。他感到有些不忿,却又隐约觉得陆遥所说未尝没有道理。
刘遐是司州广平郡人。数年前,朝廷诸王争权,河北兵连祸结,贼寇所到之处黎庶涂炭,各地宗族坞堡多闭门自守者。而刘遐性格果毅勇敢,率族中壮士频繁出击,于野战杀贼,陷坚摧锋、所向无前,左近乡里赖以得安。乡人俱被刘遐的神勇所慑,将他与张飞、关羽这样的万人敌相提并论。
当时主政冀州的范阳王司马虓闻刘遐勇名,引以为骑督。然而同僚以他年少,多有压制之举,使得他难以出头。几年以后,范阳王暴疾而亡,刘遐又转投丁绍麾下,然因冀州安逸少有战乱,刘遐并无用武之地,而且他的激扬性格也不受丁绍的喜欢。前后蹉跎数载不得扬名显亲的机会,刘遐虽然心高气傲,也未免沮丧,只能日日练兵不辍,权以解闷罢了。
前日里丁绍拨他为陆遥属下,他原是无可无不可,当兵吃粮,如是而已。但陆遥的这番话,重又提起了他的飞扬意气。
刘遐突然感觉自己高踞马上与陆遥谈话颇为失礼。他想要下马,又觉得太着形迹,于是伏低了身子,急切地道:“陆将军,他们曾经杀敌立功,刘遐难道不能杀敌么?若是给我驰骋沙场的机会,我刘正长自问绝不输于他人!”
“原来正长也有这样的志向?”陆遥故作惊讶地反问。
“身逢此时此世,好男儿当有所作为。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这才是我平生所愿啊!”刘遐大声道。
他所念的,乃是前魏陈思王《白马篇》中词句。陈思王争夺嗣子之位失败后,长期为其兄长魏文帝曹丕所忌。他本是个具有激扬情怀、渴望建功立业的男儿,却始终被压制在封地范围之内,形同拘役,只能将满腔热血投注在诗文创作之中。
这首《白马篇》风格雄奇放纵,激越高亢;描写了一名身手绝伦的游侠少年,投身边疆杀敌报国的故事。刘遐脱口而出这几句,显然是以诗中那英勇少年自比,同样渴求有所作为。
“想要建立不朽功业,扬声边疆万里、得千古留名,可不是只靠弓马了得。”陆遥哈哈笑了,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正长,我能够期待你么?”
刘遐既然以白马篇自述己志,陆遥也引用是白马篇最后四句相询。
“当然!”刘遐一拍胸脯,大声叫嚷着,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
“很好。明日的行动,便请正长与丁文浩一起,为全军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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