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南宫寒昨日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剑。
但方重相信南宫寒不会不明白简单与强大之间的道理。
一切不合常理,必然都有合理的原因。
院长昨日万剑齐发,是因为他要布下一座大阵。
那南宫寒想做什么?还是说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用这种手段,让自己进行更长时间的思考,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心神稍乱?
方重自然没有乱。
他举步向前,向独孤峡处走去,脚步都是那样的稳定。
他在行走,手中的剑也在行走,于是他身前一尺的世界也在随之行走。
独孤峡前的剑啸声愈发凄厉尖锐,两百余柄剑,像舍生忘死的鸟一般,不停地向着地面轰击,原野间连绵响起沉闷如雷的撞击声。
方重的脚步依然不乱。
因为他是如今武榜第一位。
他是当世第一强者。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他手中的剑是一把比普通都不如的锈剑。
他横剑于身前,行走的模样甚至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面对着南宫寒华丽的群剑飞舞,他的应对手段是这样的笨拙。
却无人能破。
方重向着独孤峡,一步一步前进。
他的脚步稳定而缓慢,动作显得笨拙。
这种笨拙代表着慎重。
以他当世第一强者的身份,这种笨拙更是代表了他对有仙山的忌惮。
走的再如何缓慢,总有走到的那一刻。
方重走到了独孤峡前,走到了南宫寒的身前,停下脚步。
此时的两人之间距离非常完美,不远不近,正合适一剑斩下。
距离是相对的概念,对二人来说非常公平,南宫寒自然也会觉得非常完美,所以他想都没有想,提起铁剑,便向方重斩了下去。
没有说话,没有蓄势,他就这样一剑挥出。
干净利落,透着几分果断。
就像他身后,在初秋依然翠绿喜人的青山。
铁剑斩落,便似一座青山落向方重的头顶。
方重不再横剑,因为此时他也已经出剑,这是他真正意义上出的第一剑。
当他手中的锈剑落下时,斑驳锈痕瞬间消失不见,剑身骤然明亮,反射着高天上的流云,原野畔的青山,美丽至极。
这一剑仿佛夺走了天地间的所有光采,自然里的无数造化。
无比灿烂。
光采可以夺目,灿烂如烈日令人不敢直视,但这一剑,却没有让原野间观战的任何人双眼感到刺痛,反而让人们沉醉其间。
人们沉醉在这幕美丽动人的画面里,如青瓷般的天空,丝般的云絮,温暖的阳光,美丽的原野,还有一道道门的浩然之气。
这道浩然气从天而降,落向地面,越来越宽厚,犹如滔天的河水从天之上落下。
水浪滔天,仿佛万匹骏马在其间咆哮,声威惊人。
天地颤栗失色,却不知道是因为奔涌的浩然之气,而是用剑的人。
南宫寒的眼睛骤然明亮。
看着这强大的气息,他的眼神依然是清亮。
他的眉梢也挑了起来。
所有这些细节,都证明他这时候开始兴奋。
他向来是个很难兴奋的人,在顾余与林忌看来,他就是个严谨到有些古板的男子,永远不会与兴奋这种情绪联系在一起。
自从送走了他爱的那个女人之后已经很少有能够让他兴奋的事情了。
但这时候他真的兴奋了。
因为当看到这道浩然之气后,他发现自已竟然生出了恐惧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所以他很兴奋。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把剑,或者说是一种修行。
他挥动铁剑,向着这道浩然斩了下去。
宽直的铁剑,携着青山的威势,重重地砍在了奔涌的浩然之气里。
气息骤然分开,向着两便奔涌,可是下一刻,再次汇聚,此时的气息更像是柔软的水,再刚猛的力量都拿它毫无办法。
南宫寒再次挥动铁剑。
气息再次分开。
他继续挥动铁剑。
气息继续分开,然后复原。
南宫寒继续挥剑。
一息之间,数百铁剑出。
却无法阻止滔滔河水向北而来。
方重剑下所携带的浩然之气继续下行。
他的剑也在继续前行。
这条自天垂落的大河,是人间能够见到的最宏伟的画面。
面对这样攻击,人类下意识里会生出仰望的情绪,然后沉醉其间,即便醒过神来,也会因为绝望而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在这道攻击之前,大多数人已经垂下了头,或者跪倒在了地面之上,南宫寒能够站立不动如松,沉默挥剑相抗,已然超出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远矣,然而水难断,如此远远不够。
方重的剑意至。
狂风咆哮。
冠落。
髻散。
南宫寒平日里最在意的黑发随风飘舞。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割出了无数道细口,浑身是血。
但他没有丝毫狼狈的感觉,依然庄肃,似乎还是在赴那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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