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被表少爷瞪的不自在,只是她是领了任务来的,不把表姑娘的惨状记清楚,回头夫人问起来她没法交代。
要说表姑娘惨么?
确实惨。
嫁人四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好不容易熬得夫婿中举,结果高兴没几天,男人赴完宴归家途中,因醉酒摔得面朝下昏死过去。也是时运不济,那几天刚巧下了秋雨,那地方积了三、四指深的污水,那举人老爷好巧不巧整张脸埋在其中,以至于等下人寻到他,人早就断气了。
表姑娘就这般守了寡。
她已经够惨了,偏婆婆丧子的悲伤无处发泄,将一切缘由都归罪到她身上。说她是害人精,说她克死了父亲母亲不说,如今连相公都克死了。
表姑娘被婆婆迁怒磋磨,日子苦不堪言。
表姑娘的陪嫁丫鬟中,有一人名叫杜鹃,素来和她关系要好。杜鹃还曾写信过来求助,她将此事告知夫人,夫人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时织锦还以为那是夫人的推脱之词,毕竟,夫人和表姑娘的真实关系如何,表姑娘究竟是如何“抢”了夫人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又是如何嫁到王家去,这其中种种,没有人比她这个贴身丫鬟更清楚。
也正是因如,织锦一方面庆幸自家姑娘没嫁到王家,不用背个守寡的名声,被婆婆欺辱;一方面又可怜表姑娘,觉得她大小是个主子,如今日子过的却比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丫鬟还苦,也是可怜可悲。
许是这一份怜悯心作祟,许是曾经做过恶,面对桑拧月到底心虚气短,织锦将事情仔细交代过后,便匆匆离去了。
另一个大丫鬟素心扶着桑拧月进了院子,嘴里轻声嘀咕一句,“织锦头都抬到天上去了,当真是跟着表姑娘嫁到个好人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素锦沉声说了句,“隔墙有耳。素心你记着,不该说的别说,你别给姑娘招祸。”
素心不情不愿闭了嘴,到底心有怨言,就叮嘱桑拧月,“姑娘,表姑娘邀我们到侯府,不知到底存了什么居心。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姑娘能落到这步田地,表姑娘即便不是罪魁祸首,那手上指定也沾着泥点子。”
桑清月人还小,有些话听不明白,但表姐不是好人,他却有所感。此时就忍不住抓住姐姐的手,清透的眸中满是仓皇和忧心。
桑拧月有气无力的拍拍素心的手,又把弟弟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轻声细语安抚他们,“别担心,凡事我心里都有数,不会再莫名其妙被人害了去。”她声音喑哑的更厉害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她说的却费尽全身力气,到最后只剩气音。
素心忍不住说了句,“姑娘您先别说话,先缓缓,等身体好了再说不迟。”
素心眼眶都红了。
自家姑娘温婉良善,从没做过一件恶事,偏却命苦。自从老爷夫人去世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坎坷,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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