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说,乡亲们快活不下去了。”
胡国庸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这两年凤阳老家也遭了灾,乡亲们也吃不饱啊。
为了兴建中都,他们咬着牙上,这也就算了,兴建家乡,这也是全体乡亲的意愿。
可坏就坏在,他们兴建自己的家乡,却还要自己带粮带银子。
等银子用了,粮食吃了,却不给他们口粮,这叫人如何活?”
凤阳前有江,后有淮,以险可恃,以水可漕。
有长江淮河两道天险,而且水路交通非常便利。
可这两年大涝,这两条河就成了祸患。
“咱不是已经免了乡亲三年的赋税和粮税了还有,征发力夫,怎么会不发口粮?”
“的确是免了赋税,可乡亲的地都被淹了,洪水褪去后,多数人的房子都塌了。
就算没塌,家也不成家了。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大水之中。”胡国庸泣不成声,“那是咱们的乡亲啊!”
朱远章额头青筋暴起,“把李善仁给咱叫来,他之前跟咱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善仁只是说凤阳有灾,赈济可定。
他免去了凤阳的赋税,还拨了银两和粮食,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凤阳虽有灾,可应该控制住了。
现在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你继续说!”朱远章攥着拳头道。
“陛下,您修建应天皇宫,一切都以朴素坚壮实用为主,而中都制作之华美精良,堪称千年之最。
可这份殊荣,却没能给老乡带来好处,征发的力夫没时间修整家园,吃不饱穿不暖,生无长物,这不是逼着他们去送死吗?”胡国庸跪地道:“请陛下即可停止中都的修建,给乡亲们喘息的余地!”
刘基心想,这胡国庸当真厉害,这一刀子直接劈在了朱远章的心窝子里。
老朱是有家乡情怀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凤阳当做中都。
淮西集团那些人,跟老朱的想法差不多,所以老朱提起这件事,直接一拍即合。
为此老朱还临时成立了一个部门,行工部。
而李善仁,就是中都的主监造官,其次还有:薛洋(前工部尚书,现任资政大夫),中山侯汤鼎,江阴侯吴浪等。
这件事,必然也有刘基的份。
这是想做什么?
想跟他们淮西集团干仗吗?
那就来吧!
见李善仁低头不语,朱远章不耐烦的摆手,“全都下去!”
“臣,告退!”
三人退下之后。
李善仁对胡国庸道:“好算计,好本事,定远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胡国庸却不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右相屁股可得擦干净些!”
“去凤阳路不好走,你注意安全!”李善仁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胡国庸迷了眯眼,看向刘基,“诚意伯怎么看?”
刘基捋了捋胡须,“老夫笑着看!”
......
此时,朱远章颇为烦躁,奏折也看不下去。
一想到自己的乡亲很有可能水深火热,他就难受。
他可不想被乡亲戳脊梁骨,说他朱远章是个昏君。
他走出奉天殿,不由自主的往大学堂走去,心烦的时候看看大孙,心情肯定能好点。
再顺便揍一揍老六,出出气!
很快,他便来到了大学堂,此时学堂内读书声郎朗。
授课的还是李颜希。
朱钧手里拿着戒尺,帮助李颜希维持课堂纪律。
已经有几个不长进的小猴子被抓到了后面,其中就有朱高旭。
小家伙手里捧着书,一脸哀怨。
朱远章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这李颜希果真不错,居然能约束老六。
看来这也是两人的缘分。
“这节课就学习到这里,大家说一说何谓德,明天要检查文章!”李颜希道。
朱钧干咳一声,大声道:“起立,向先生致谢!”
听到这声音,众人都不由站起身,微微鞠躬,“谢先生授业解惑,先生再见!”
李颜希捋了捋胡须,心中对朱钧更是满意。
以后谁要再说吴王不懂礼,他非抽那人两个嘴巴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