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袁一又提起茶壶给尹玉书添了盏茶,笑道:“将功赎罪,未尝不可。其实,话到这儿我才敢认定,尹御史不是武后的试金石,而是李唐大军的说客。”
尹玉书笑了笑:“原来你误以为我是武后的人,才会用和氏璧,天命之类的瞎话跟我绕弯子。”
“你不是也一直跟我绕弯子吗?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以放手去做,不过,我还有一点疑虑。”
听到这话,尹玉书喜不自胜:“王爷但说无妨。”
“这可不是小事,尹御史的消息可靠吗?”
尹玉书郑重其事道:“绝对可靠。我与韩王的侄子李蔼颇有交情,几日前,他被派遣到洛阳打探动静。我与他偶遇,便请他来府中小酌,没想到他贪杯喝多说漏了嘴。”
“我思量许久,觉得武后再能耐,天下终究是李唐的天下,便借着这由头,向李蔼投了诚。”
袁一像是顺口来了句:“那我是不是也得同他见上一面?”
“他今早接到回程的消息,说是等打点好行装下午动身,现在估摸已经出城了。”
听到这话,袁一突然起身,走到门边唤来护院,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护院便匆忙而去。
袁一并没有把门带上,便走回座上,只见他并不理会一旁面色铁青的尹玉书,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喝着茶。
这时从极度恐惧中回过神的尹玉书,看着依旧从容淡定的袁一,用止不住颤抖的声音道:“你……你刚才……干了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不急,喝杯茶!”说着,他给尹玉书本就很满的茶盏里又添了些茶。
尹玉书因极度惊恐,而变得暴怒异常,他拿起茶盏往地上一掷,“啪”的一声脆响,茶盏碎片四溅。
他站起身,用几乎用咆哮的声音,怒吼道:“说啊!你这混蛋究竟干了什么?!”
袁一停下送到嘴边的茶盏,抬头用极其了冷漠的眼神,瞥了眼面前尹玉书,只见他满脸怒红,颈部的青筋暴起。
见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袁一却波澜不惊地继续低头喝茶。
见此,尹玉书反倒手足无措,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吐露。
渐渐地怒气从他脸上消散,他只能手足无措地呆立着,一股寒冷的凉意,一直从他头顶穿透心房灌满全身。
他像是深感无力地闭上眼,然后沉沉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最后如一摊烂泥般瘫坐在座上。
到了此时,在同样寂静的房间,同样微明的灯下,他们一个变得垂头丧气,一个却依旧平静自若。这或许就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
袁一喝着茶与尹玉书沉默不语地呆坐了许久,直到一阵脚步声在院中响起,只见唤雨带着三位样貌奇异的男子匆匆走进房中。
只见这三人或消瘦,面色苍白而铁青,或威猛,满脸横肉如屠夫,或凶恶,眼睛突起如铜铃。他们有人袖中暗藏乾坤,有人肩抗夺命双锤,有人手握蛇舞银鞭。
见几人前来,袁一便附在唤雨耳边,将事情大致告诉了他。
原本呆如木鸡地尹玉书,瞥见站在房中几人,不由惊得一抖,脱口而出道:“四大神将?”
此时,袁一已将事情讲述完,唤雨听到惊讶声,轻摇手中的折扇,对着尹玉书道:“神兵司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四大神将?这里只有唤雨,追风,惊雷,闪电。”他边说着,边指着身边相应的
神将。
听到这话,尹玉书嘴边露出一抹冷笑:“既是如此,你们为何还会来此?”
唤雨回答道:“尹御史还真是多此一问。我们与定安王都是老哥们,当然是来喝喜酒。没想到,这酒还没喝好,这活又来了。”
说到这儿,唤雨瞟了眼喝着茶的袁一,语带憎恶道:“虽然我们也很讨厌那武媚娘,不,应该是老媚娘!可看来袁儿的面子上,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重操旧业。”
唤雨的这声袁儿来的猝不及防,着实让袁一惊倒,可又不好揪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辩驳,因此,他
只好先放下这茬。而是,针对唤雨话中的夹枪带棒,挑明着问道:“你这话是说给我的听的吗?”
唤雨笑道:“我的好袁儿啊,这话除了给你听,还能给谁听呢?丑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那老媚娘要论功行赏的话,千万别提我们哥儿几个,我们可不想再被那些长得跟粪土似的功名利禄,脏了身子。”
袁一知道四大神将向来淡薄名利,唤雨所说也是他们真心所愿。因此,他便点点头,站起身拱了拱手道:“那就人情还人情!他日四位兄弟,若有用得上我袁一的地方,袁一定当竭尽所能!再次谢过各位兄弟!”
唤雨拍拍他:“大家都是自家人,客套话就别说了。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袁一走到追风面前,道:“追风大哥,可否认识范阳王……”
还没等他说完,唤雨就打断道:“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