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已经昏了头。
他们并不糊涂蠢笨,任何一个能从每一道杀上来成为道主旳,都是人中龙凤,岂能蠢笨?
世事从来都是利令智昏。
往往利益越大,越能蒙住人眼,令其做出一些匪夷所思,其蠢无比之事。
再英明睿智之人也是一样。
这一次他们奉命前往截杀四信使,看似是名正言顺,以防止自己投入大云。
可他们小瞧了这四个信使的修为,最终落得惨败而逃,堪堪逃得性命。
如果这个时候稍稍添一把火,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甚至不必亲自出手,引几个匪寇出现便能收拾了他们。
他们如果死在大云信使手上,三宗的弟子们哪一个还敢说投靠大云?
都恨不得跟大云拼命。
李莺蹙眉沉吟。
法空摇头道:“他们去刺杀那四个信使,无异于自取灭亡。”
“你要出手吗?”
“我只看热闹,不会动手。”法空道。
李莺莹白的瓜子脸一片凝重。
她已然听出法空的意思来,也明白了法空的借刀杀人主意,想来想去,还是下不定决心。
魔尊之路,一统魔宗之路,注定要一路鲜血铺就,踩着人骨向前?
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趁机灭掉这三个家伙,避免魔宗六道分裂。
法空道:“你觉得,如果他们有机会杀掉你,他们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会。”李莺缓缓摇头。
她很笃定钓月道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法空道:“那便是了。”
李莺明眸闪闪,杀意隐隐,可最终还是收敛回去,轻轻摇头:“我还是找找别的办法。”
一旦以杀头为开头,则往后就收不住,杀人越多,将来的反噬越重。
一个不好就四分五裂,前功尽弃。
原本的打算,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便是了,埋头苦修,韬光养晦,把修为提上去,剑法提上去,威望也随着时间而增强。
随着时间与自己修为及威望的增涨,一切就会水到渠成,自己自然而然的成就魔尊,一统六道,无人能置疑。
这样的路是最宽大最光明的路。
最忌讳急功近利,最怕耐不住性子慢慢等待时机。
可没想到,形势逼人。
而如今,魔宗六道面临分裂,如果大乾三道,大云三道,魔宗谈何一统?
将来一统魔宗的希望会变得渺茫。
法空露出笑容。
李莺不愧是李莺,天生不凡,直觉惊人而且心性坚定,远胜一般人。
换一个人,有她这般剑法与修为,面对钓月道三宗的挑衅与反对,早就忍不住一剑解决。
她有一剑解决掉钓月道夜雨道及澄海道三位道主的能力,偏偏就能克制得住。
李莺哼道:“看我这般为难,有这么高兴?”
法空道:“你大有长进,不仅仅修为,还有见识与心性,佩服。”
李莺嘴角微翘,忍不住高兴,却白他一眼:“这一次就难住我了。”
法空笑道:“且说些别的吧……”
他说起了大永的一些见闻。
李莺议论一番,两人讨论一番。
法空颇受启发与触动。
跟李莺及宁真真说话聊天一直有这般感受,常常让他灵光闪现,收获巨大。
还好,暂时没有人冲进来。
他们五个一直在收敛气息,不让大宗师的气势外散,免得引起太多人注意。
正常情况下,五个大宗师忽然出现,一定会引起震动,天京不可能没有动作。
可这两天以来,竟然没有人过来问一问,好像没感应到他们的气息一般。
这就太过稀奇了。
法悟看到所有人都踏入大宗师,再次赞叹,随即轻轻一划,业刀闪现。
众人皆欢喜振奋。
“咦?”法悟忽然讶然看向某一处。
法能他们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个灰袍中年正静静站在墙头,无声无息。
他们脸色微变。
竟然没发现这个人的接近。
自己如今可是大宗师,感觉之敏锐远不是从前可比,偏偏就是没发现他。
即使眼前这一刻,凭感应还是感应不到他,只是用肉眼看到他了,知道他在这儿。
法悟道:“好厉害的孽气!”
法能问道:“法悟师弟,此人是谁?”
“不认得。”法悟摇头道:“但一定是个恶人,造的孽太多,至少杀了三十个无辜之人。”
灰袍中年脸上似乎戴着面具,麻木而僵硬,双眼寒芒闪烁,摄人心魄。
法悟缓缓道:“阁下来永空寺,意欲为何?”
这么个恶寇,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还戴着面具,显然是来者不善。
法能五人身形一动,将法悟护在当中,形成一个大阵。
法悟轻笑一声道:“法能师兄,没必要这般慎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金刚寺的和尚?”嘶哑的声音从面具下面传来。
他脸庞仍旧麻木而僵硬,仿佛不是他在说话。
法悟淡淡道:“大雪山金刚寺法悟。”
“好得很!”嘶哑声音发出一声冷笑:“金刚寺,那就该死!”
“你是来杀我们金刚寺弟子的,还是来杀法空师兄的?”法悟哼道。
“一样。”嘶哑声音阴冷:“死罢!”
他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法能跟前,手掌已经贴近法能眉心。
这一下快如鬼魅,法能尽管已然是大宗师,可并没有彻底掌握大宗师的力量,仓猝之下毫无反应。
“嗤!”弦月般白光一闪。
下一刻,灰袍中年一动不动停住,手掌停留在法能和尚的眉心前。
法能忙一闪,其他数掌已然击中他。
“砰砰砰砰砰!”
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块木头般任由他们击中。
五僧停住,打量着他。
只见他僵立于原地,双眼黯淡无光,已然断气而亡。
法能上前扯开他面具。
却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皮肤看起来丝毫没有皱纹,脸上的红润在迅速消失。
众僧打量几眼他,摇摇头。
不认得此人。
随即看向法悟,脑海里仍旧残留着那一刀的痕迹,仍残留着震撼感。
“这便是业刀?”
“正是业刀。”法悟微笑道。
“好一个业刀。”法能五人慢慢点头,回味不已。
他们在暗自推测,自己如果碰上这一刀,能不能避开,能不能挡住。
结果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