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想有个归宿的时候就知道了,其实没有归宿,即使到了你以为是归宿的地方,也会发现
还看不见尽头。人生没有穷尽。
像伊索的舌头一样,最好的是没有穷尽,最坏的也没有穷尽。就看你怎么想啦。
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曾经认为子弹有可能是不会打死我的,一颗弹头十多克,我的
体重六十七公斤,一颗子弹怎么会让我的生命终结呢?我会痛可我不会死的。
作为一个军人,这是个蠢到不能跟人说的说法。
我是说,这样的人不会想过要找归宿的。
可突然一下就觉得累了,然后归宿这个词就不折不扣放在你的脑子里,成了你立刻想实现的
一件事情。
几年的辛苦,是不是够格休息一下了?
我莫名其妙地去了首都,当兵的人可能都对首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尤其我曾呆过的防区
反复在说,我们在保卫首都。
对钢七连的人来说,人民英雄纪念碑也有特殊的意义,而且七连的老指导员说过,军人登上
**是不需买票的。
我的军人证还在手上,很快就要没有了,但我现在去的话还不用买票。
在往首都的火车上,我甚至想过在首都打份工。
后来我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在首都看见一个违章经营的外地人被查证件,他摆在地摊上
的商品,他的皮带,甚至鞋带,一件件被搜走。
最后是他手上的表。
那个外地人忽然就不再顺从了,他挣扎,说这是我老部队给我的。
我的脑子里炸了一下,我认识那种表,军用制式的粗大和沉重,在我曾服役的集团军里,很
流行过一阵子。
我当时很犯傻,我想他们如果再碰他一下,我就要动手打……为什么打?我不知道,我只知
道那个违章者可能是我同集团军的战友。
好在他们只是把那块表和别的私人物件装进一只塑料袋,货物装进一只麻袋,然后他们带着
他走了。
我愣了许久,觉得脸上一直很热,热得发烫。
最后我没上**城楼,我忽然觉得很索然。
我只是看了很久国旗和纪念碑,久到被几拨兵查过了证件,我确定我不属于这儿,不属于
被我们护卫的这儿,至少现在还不。
在那块碑上,我们没有名字。
从北京车站出来,便装的许三多如落进沙滩上的一粒沙子。
当兵当到第四年零八个月的时候,士官许三多来到了首都。虽然最近的时候离它只有一百公
里,可除了知道它是祖国的心脏,他一无所知。
刚下车时,许三多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高的楼,可一出车站就发现对面的楼更高,最后走的
时候他也不知道最高的楼而只知道更高的楼,这就是首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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