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在整个秃顶子屯儿都算穷的。
李父李爱民和媳妇儿陈秀娥,面朝黄土背朝天种了一辈子地,才换来这四间泥坯房,几疙瘩地,十来只鸡,两头猪,和这个勉强还算宽敞的土墙院子。
这是李爱民这辈子为数不多值得骄傲的事儿。
别人家还在围篱笆院儿的时候,他家就砌上土墙了。
用的是他卖血换来的钱。
可惜自从给小儿子说了媳妇儿以后,家里就连着遭灾,先是年前两头猪得烂肠病死了,年后又是炮婪子下山,把苞米地给拱了。
这时节,说句不好听的,死掉一头大猪,真是比死了爹娘还难受,更何况他还一死就是两头。
两个主要经济来源的丧失,直接让这个脆弱的小农经济家庭,陷入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当时还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他家娶回来的媳妇儿是个狐狸精,把他家的财路都克死了。
当时的李爱民真是想过干脆一头碰死在猪圈里算了,一了百了。
可惜他不能。
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
前些天他还打算去卖血,就是沾上脏病也无所谓。
先把日子凑活过下去再说。
没想到啊,小儿子有出息,上山把那炮婪子给干死了,还换了五十块钱回来。
这日子突然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李爱民拿过烟荷包,捏了些烟丝儿放进烟锅子里,美美的抽了一口。
儿子儿媳妇儿们都各自回去了。
也到了休息的时候,明儿还要早起,和老大老二去地里浇水,再薅薅草,灭灭虫。
陈秀娥小心翼翼的把鹿茸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拿了把花椒过来,均匀的洒在鹿茸旁边。
屋里有虫,撒上花椒,就没不长眼的虫子敢过来了。
陈秀娥一眨不眨的盯着鹿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咋滴了,咋还哭上了?”
李爱民慌忙磕了磕烟锅子,赶紧就问。
彪老娘们儿一辈子硬气得很,今儿个这是咋了?
“咱俩没出息啊,把仨好娃毁了。”
陈秀娥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哽咽道。
“老大那时候学习多好,年年第一,后来我没让他念高中,老师都找上门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
李小烽的嘴边露出一抹笑意。
“哦。”
听到李小烽的回答,林秀英正欲加大力度,却忽的就被一股怪力整个拖进了被窝里。
“你到上面,力道正好!”
……
翌日,李小烽难得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扭着腰起床。
扒拉了几口糊糊粥,李小烽就着酸白菜吃了两个苞米面饼子。
吃喝完,李小烽拍拍胀鼓鼓的肚子,一阵可惜。
这苞米面大饼子吃着虽然粗糙,但是有甜味儿,要是老妈舍得放油,把饼子煎的两面金黄的,那可真就是嘎嘎香,绝对比现在这清汤寡水的要好吃一百倍。
就在这时,陈文斌却擦着额头上的汗,推开院子门走了进来。
追风并没有叫,显然是认得,只是紧紧盯着这个穿着颇为得体的戴眼镜中年人。
一进门,陈文斌就看到墙上挂着老大一只豺,连上尾巴,快有差不多一米半了!
“真给打到了!”
陈文斌顿时眼睛瞪的溜圆,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豺尸旁,左右一扒拉,就看到了豺背上那微微泛红的黄毛。
“真是东北大红豺!”
陈文斌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眼眶不自觉就红了。
几次三番的往这里跑,总算是没让他失望!
“兄弟,我先把它拿回去收拾了,下午两点,不!一点!我过来好好的跟你道谢!”
陈文斌颤抖着推了推眼镜,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豺肉豺皮,你知道咋用吗?”
李小烽靠在门框上笑呵呵的道。
陈文斌一愣,随即目光微动,沉声道:“小兄弟,有什么说法?”
李小烽指了指豺尸。
“这东西直接吃,会越吃越瘦,越吃身子骨越软,最后反而会病情加剧。”
“兄弟,你也不想你老娘吃出问题来吧。”
陈文斌点头,有些焦急的道:“那我该怎么弄?”
李小烽看着陈文斌微微一笑。
“这东西要先腊好,再用油煎才是良药,能补气、壮骨、消食。”
“皮子要煮熟,缠在疼痛水肿的地方,才能治冷痹。”
“你得按照我这个方子,你娘的病才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