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叹口气,带着点认命地,又拿起ipad来,重新点开刘一爽的微博。先把他今天发的每条微博都浏览一遍,再把每条微博下的留言都浏览一遍,再摸进每一个女性留言者的微博里去窥探一圈,直到从一切蛛丝马迹里都判断不出她和刘一爽有什么特殊关系才退出页面。最后,再把刘一爽的每条微博都点个赞。
这一切做完,蔡欣终于有种圆满的感觉。她放下ipad,却还是睡不着,思绪渐渐有点飘得不着边起来,不知不觉开始回想起从前那点青葱岁月。
刘一爽,她高中的同班同学,学习又好人又高帅,是许多女同学暗恋的男神,这其中就包括她。为了刘一爽,她把高考志愿和他一样填成了×大艺术设计系,熬干无数脑细胞冒着差点牺牲的危险才考上。
大学里随着年岁渐长,她对刘一爽的暗恋愈发浓烈,浓烈到就快把持不住必须要告白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刘一爽已经有女朋友了,而这个女朋友不是别人,居然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大学与她考到同一座城市的岳思思。
知道他们两个好在一起时,蔡欣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感觉。想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此后每次见到刘一爽,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后来刘一爽打算出国,岳思思要留在国内照顾她妈妈,两个人分了手。岳思思很快有了新的男朋友,刘一爽郁闷地找到蔡欣谈心喝酒。他告诉蔡欣:“不是我不肯为岳思思留在国内,是她的心思太活了,你看着吧,她永远不会缺男朋友的!”他还对蔡欣说:“岳思思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学学,能踏踏实实地对待一个人!”那晚最后他还说:“当初我要是不认识她只认识你就好了!”
因为他这一句话,蔡欣当晚喝了无数杯白开水。
然后他出了国,留下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时不时打过来一个越洋电话,一副不太有什么又好像有点什么的暧昧样子,搅得蔡欣一直对他放不下。
蔡欣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毫无睡意。她索性又把ipad捞起来,点开刘一爽的微博,对着那张照片又看了起来。
3
张赫然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屏幕上ID叫“刘一爽”的微博页面。他刷新了一下网页,点赞的人里瞬间多了一个叫作“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的ID。他看着那个ID,撇撇嘴,有点嘲讽的笑容不知道该献给那个点赞的傻瓜还是留给自己。
看了一会儿,他从桌上捞起手机。打出去的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他对着话筒徐徐说:“田总,我是张赫然。今天想要我们出装修设计图的那家公司是在天麟大厦吧?就是对面是一家叫‘惠赢’的公司,对吧?田总,这单活您别找别人了,我接了。”
电话那头的田总似乎非常惊喜,透着话筒传来兴奋不已的声音:“天啊小张,真的吗?你居然肯接这么小的活?小张,我万分谢谢你啊!”
4
日子一下就过去了,连跑带颠地让人一点痕迹都抓不住。眼看离春节越来越近,父母催逼的频率虽然不紧了,力度却愈发强劲,蔡欣被逼得实在无计可施,为了生存,她终于下定决心从网上“租”一个“男友”带回去,以安抚四方民心。
她把她的无奈与决定都吐槽在了微博上,一个叫“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的ID的首页里。那是她寂寞的自留地,她在上面记录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却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无病呻吟,因为没有人发现她是她。哪怕她天天去给刘一爽点赞,刘一爽也没有在奉献大拇指的人群中把她给挖掘出来。她也曾对岳思思说过她在微博上叫什么,岳思思转身就忘掉了。
她想自己恐怕是微博上最寂寞的人。她寂寞地在微博上吐槽:“要过年了,真得去某某网上租个男人回家了,不然非被老蔡两口子砍死不可。”吐槽完又忍不住摸进刘一爽的微博点了圈赞,然后爬到岳思思给她的那个网站上,发布了一条“求租男友回家过年”的消息。
她以为这个网上人口租赁市场的合法合规性还有待考证,所以接单的人应该也不会很多,她可能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收到回信。可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不到十分钟,她就收到了一个ID叫“张大伯”的人的私信。
蔡欣花了点网页币,查看了一下“张大伯”的认证资料。对方没有上传照片,也没有填写年龄,只在毕业院校和专业栏里留下了信息。蔡欣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是自己同校同系同专业的校友。她决定见一见这个“张大伯”,她想知道这个“张大伯”是怎么样和她一样,从设计人员沦落为其他职业从业人员的,并且看起来他比她沦落得要更彻底。她在私信里和“张大伯”约定第二天下班后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