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姥爷一听更要命了,两腿一蹬非说有人烧他的粪,是想要他的命,还给他烧了一小垛麦秸草,回头就要烧他房子。他兄弟八个,怎么没人管。
唐妙忙上前给他把瓜皮帽子捡起来,拍打拍打土,跟他笑道:“三姥爷,人家帮你沤肥呢,你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三姥爷知道这个小外甥女古灵精怪的,打小儿就滑头,不肯起,威胁道:“你过来说,说了我再起来。”
唐妙笑了笑要过去,萧朗忙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别过去。他好打人。”
唐妙说不怕,小时候她就见识过三姥爷的厉害,不过是对他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媳妇儿,她笑嘻嘻地凑过去,低声道:“三姥爷,你家不是有块洼地,你天天抱怨地太湿了吗?现在你把家里的粪都加碎草烧烧,沤一沤之后拉到那地里去,保管你今年庄稼长得好。”
三姥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哄人,我知道,你个小丫头最会哄人。”
唐妙嘻嘻笑道:“我哄你干嘛?你捡的干粪直接往地里扬,连沤都不沤,你真浪费。你那驴屎蛋子干巴巴的还把一棵苗烧死,那肥还不使劲。”
三姥爷知道唐妙经常来给四弟家帮忙,指挥得头头是道,他们家粮食当年收得不错,心里是信的,不过不肯掉价去问,又因为要强,不服气。特别是他去说几句风凉话的时候,他们不但不跟他讲种地的东西,反而不理他,他心里便越发怨气的。
今儿听她这么一说,他也不哭了,蹭得站起来,也不扑棱身上的土,笑道:“孙女儿,家去说话儿?”
唐妙叹了口气,三姥爷也挺可怜,他辛苦了一辈子,老伴早就死了,好不容易把孩子都拉扯大。如今子孙满堂,出息的少,好吃懒做的多。他以前还想着续弦什么,孩子不乐意,他就断了那念头,怕给他们丢人,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地上,像伺候孩子疼老婆一样。
唐妙跟他聊了一会,和萧朗帮他拿草烧了粪,老头子意犹未尽,说自己这些年了才觉得刚学会种地。唐妙也很无奈,这里人一般如果有点什么好技术都藏着掖着的,生怕谁家的地超过自己的,有些时候不知道窍门,只照葫芦画瓢,就很可能弄巧成拙,三姥爷就是那么个人,四处跟人学秘法,每次都不对。
唐妙这一帮忙三姥爷就黏上她了,两家的场也不远,一有空他就凑到唐妙身边问种麦子的事情。他向来抠门,可每次找唐妙不是有包糖就是有包蜜枣。唐妙也不藏着掖着,反正种地这事儿也是看个人天赋的,吃了人家的自然嘴短,她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三姥爷学得很认真,像小学生一样,每次讲完了很恭敬地打个千儿,弄得唐妙哭笑不得,两三次她也就习惯了,知道他是以全没能读私塾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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