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问题抛回去，在董国平即将说话之际，她急忙掏出笔记本“稍等。都说什么领导带什么样的员工。我观胜男天性热诚，为人真实，相信董站长不遑多让，想必您其他属下也大差不差。我要好好聆听你的观点并记录，拿来做素材。要让全国人民都见识到咱们青山公社的粮站是如何为人民服务。董站长，您可以开始。”

一套动作下来，使得董国平内心七上八下。

终日打雁，被雁啄瞎眼。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城府竟如此之深。

眼下情况，他要是赞颂农民，等于间接绝了粮站那些人的来钱路。

可若是不发表意见，便是激发工农矛盾，他这个站长估计也做到头。

董国平犀利地望向顾明月，后者不甘示弱的与其对视。

顾明月心中暗自嘲讽：你手下员工在那不停压榨农民，作为站长却熟视无睹，就是变相纵容，吃着农民的粮食，摔着农民的碗，何其可笑！

她知道全国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

要说粮站的人真的差那点东西吗？

不，他们的待遇比售货员还要好。

只是，队伍中有一个人使坏，其他人便会随波逐流，甚至变本加厉。

或许他们就是喜欢高高在上地耍弄人，也或许，他们骨子里就是恶劣的。

顾明月很厌恶这种感觉。

她是没能力改变，但涉及到自身，既然碰到，万万不可能忍让，更不会被轻易拿捏。

最后，在前途和属下之间，董国平意料之中地选择前者。

冠冕堂皇地说了些话，便借口有事离开。

好在，离开之前，他没忘记提醒工作人员，必须按章办事，否则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粮站的人便知晓站长态度。纵使一个个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听话。

其中有反应慢的，没有听出顾明月的意有所指。

还在为刚刚言论而羞愧内疚。例如李胜男。

同样也有死性不改，在那愤愤不平，犹自怨恨被断了财路。

不顾那些人时不时瞪视她的眼神，顾明月淡定地举起照相机说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看我，我要拍下认真工作中最自然的状态，日后好发表到报纸上。”

听到这话，那些工作人员身体僵了下。

即便恨得咬牙切齿，眼下只能认栽，不得不摆出一副尽职尽责的姿态。

老农交了这么多年公粮，头一次觉得如此大快人心。

他终于明白这姑娘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跟在一旁的小伙子掏出兜里的软枣，害羞地递给顾明月“请你吃。”

老农也催着她收下“都是山里摘的，洗干净的，甜得很。”

顾明月说了这么多话，确实有些渴。没客气，接过软枣咬了口“嗯，真甜。”

小伙子脸色通红道“我这还有，都给你，你，你是好人，帮了我爷。”

老农附和道“姑娘，今天谢谢你。”

顾明月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大爷，帮你等于帮我自己。咱们属于共赢。”

直到走远，小伙子还一步三回头.....

老农打了他后背一巴掌“别看了，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癞虫合虫莫也不要妄想吃天鹅肉。”

“爷，你说啥呢？”小伙子明显急了。

老农白了他一眼“说什么你不知道？少跟我装傻。走啦，赶紧回家，省得天天净做白日梦。”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