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宴席之后,是一百和尚的七日诵经的同时,他李言于父母坟前十日结庐而居。
耳听着一遍一遍虔诚的诵经声,李言一点一滴地回想起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殷殷的叮嘱、心痛的责罚、满心的骄傲……他没有如清明那般突如其来的伤心,他只是很遗憾,很遗憾。
亲人——这样温暖的存在,为何他不曾真正的拥有呢?
他这样遗憾着回想时刻,很快被打扰了。而他也立即明白了,不是所有占有着亲戚名号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比如南乔曾经提过的她的大伯两口子,比如那陈氏的娘家,比如眼前这个,他应该称之为舅舅的人。
孙守财衣衫略显脏‘乱’,脚上一双长皮靴更是被灰尘淹没了颜‘色’,看起来风尘仆仆。而他的身边跟着的,那是?
李言眼睛跳了几跳,本来因为听闻孙守财能大老远赶来上香而生出的那一点暖意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着一身月白‘色’,更有头上簪着的一朵白‘色’的珠‘花’——可这一身孝是个什么意思二十七个月过去了,她这身打扮是为了那般难不成她家中正巧死了人
再看那张脸峨眉淡扫,粉白的脸蛋上‘露’出两朵娇羞的红晕,嘴‘唇’点成淡淡的暖红‘色’——这样‘精’致的妆容这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言心中当下生出一股火来,待那少‘女’上完香袅娜地跪在孙氏的坟前,娇娇怯怯地磕完三个头后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准备再磕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咬牙低吼道:“够了白‘露’,扶客人起来”
作为她这样的晚辈,磕一个头已经够了,磕三个表示她对长辈的敬爱这也勉强说的过去,她这继续磕下去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外甥‘女’儿,想把把自己定位成什么人了?
“言哥儿啊,紫芳她打小就最亲她这个姑姑,这一次可是吵着闹着坚持要来,给她姑姑尽孝,呵呵。”孙守财说着,似乎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孙氏的排位,对李言道:“说来你恐怕不认得了,这是你紫芳表妹。芳儿,这就是你姑姑家的李言表哥。”
“芳儿见过表哥。”紫芳身姿翩跹地略弯了弯细腰,飞快地扫了李言一眼后又迅速地低下头,脸颊上那一抹红晕更加动人心魄。
只可惜,这一番作态,却只让李言觉得无比的恶心——什么叫做最喜欢她的姑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孙氏唯一一次进京见到她之时,这一位还没有断‘奶’吧?记得孙氏长什么样子吗?
他眯起了眼,将眼中深深的厌恶掩饰了去,淡淡地道:“舅舅和表妹远来有心了。不过,我发愿为祖父、父母守候十日,就不亲自招待两位了,来日再行拜谢。”
“言哥儿真是孝心可嘉,姐姐在天有知,知道你有了今日的成绩,也会为你骄傲的。”孙守财对着牌位拜了拜,目‘露’真诚地对李言道:“这样,让你表妹陪着你?”
李言闻言差点没出手给孙守财一拳——见人落魄就悔婚,见人发达就贴回来?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李言冷冷地道:“不用。”
“也好。”孙守财自顾自笑道:“守孝最重心诚。反正我和你表妹都是清闲之人,正好与你结伴回京,以后有的是亲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