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们跪了一地给我道喜,我说多谢多谢,睡下了,竟不觉得有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之感,我不禁强烈怀疑起自己的所谓“深情。”
睡到半夜里,忽然梦见有人拿刀割我肚子,疼得我立时醒了,发现原来真是腹痛如绞,出了两趟恭,稍稍好了些,一躺下又觉腹中什么东西往上涌,眼看着就到了嘴边儿,本来就出得有点虚了,一爬起来捂起嘴简直天晕地旋。
等肚子里都清空了窗纸外头已有了亮光儿了,看看睡眼迷蒙的丫环我有点过意不去,因为自己一时贪吃了油腻闹肚子折腾得她们下半夜几本就没睡。
早上,我又饿了,早早到中厅等着,邹家的早饭很精致,为了养生起见,没一点儿油腥,往常我吃得高兴舒坦,今天只觉得嘴里淡出个鸟来,我骆驼爹见我少有下箸便关切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说合,就是我忽然馋了想吃羊肉。
一直安静吃饭的富二娘和邹暖齐刷刷抬头看了我一眼,邹暖嘴角撇了撇,轻哼一声然后又低下头去了。
“早上吃那个肚子怎么受得了?若想吃,中午叫他们做去再吃,不差这几个时辰。”我骆驼爹的声音恍恍惚惚让我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和我娘还好好过日子,有一块肉也要谦让半天,最后都舍不得吃酒便宜了一边眼巴巴的我。
还没等到中午吃羊肉,刚回到房里的我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又是折腾得倒腾空了肚子才安生,几个丫环围在我床边,我正脸朝下趴在枕头上养神。
丫环担忧地说:“小姐,奴婢还是去回了老爷吧。”
“这么点儿还麻烦我爹,你没瞧见他老人家现下忙成什么样子了么?别添乱,不过是坏肚子,一定是昨晚吃得油腻往回走又呛了冷风闹的,今晚就好了。”我让她们一边去了,自己又趴着手□枕头底下竟又睡着了。
醒了,手压得麻了,忙从枕头下拿出来,不经意间指头拖出一块布条儿,碧油油的绿色一下子刺激了我还迷蒙着的眼睛。这布,好像是给卢琉桑做袜子时候用的,只是如今这里怎么还独独留了一块儿?想到这儿我才记起来,那百衲衣一样的袜子还在笸箩里放着没给他呢,亏他想了冻饿的招数。
如今,给还是不给?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作罢,本来也不是诚意弄的,那么丑丑的几个东西怪寒碜的,况且,如今若送,他以为我有什么别的意思就不好了。皇帝赐婚这事怕任谁也无力回天,既然只能这样就认了吧。
我睡了一觉,肚子仿佛又舒坦了,又开始饿起来,只是身上有点虚,脚下有点飘,丫环给我穿戴的时候还小声说:“小姐,要不,奴婢们去把饭菜拿回来,您在屋子里热热乎乎的吃,这一路过去万一又呛了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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