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同床共枕的地方,她喜欢从他背后抱着他,他身上总有干净清爽的皂香,他们曾在这张床上身体交缠,像发狂的野兽。
但是如今,这些都令她感到讽刺。
自从他说要帮温暖离婚之后,她就不太习惯对着他睡了,两人都采用背对背的姿势。
在经过今天的事件后,她甚至不想再和他睡一张床。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大概因为仁恒也是她的心血,像她的孩子,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他拿去当枪使。
她本想一走了之的,回她父母家,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她走了,他是不会来追的,他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留在这里,反而可以逃避,逃避那个令她感到恐惧的结局。
一转身,她将行李箱拖到了客房。
晚上向南回来时,就看见林夕已经搬出主卧,到客房里住起来。他脚步在客房门口顿住,林夕抱着电脑倚在床头,秀气的指尖飞快地在上面敲打,一直没抬过眼看他。
向南不由有些不爽,他这么大个人杵在门口,她不可能没看见,可是却选择无视他。不用说,一定是为了白天他要抄底朗廷股票的事闹脾气。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过火,也知道这样做会给竞标带来很大风险,可是他控制不了,就好像手握重兵的将军,更希望用战争这样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迂回的和谈。
动了动嘴唇,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且她这样闹脾气,可不就是为了引起他注意么?他现在要是跟她说软话,让她别担心公司,反倒如了她的愿。既然不爱她,就别对她好,别让她误会。
于是两人分房而睡,一晚上没说过一句话,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
夜深时,向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人睡双人床,空间大了许多,可以自由地翻身,他反而感到有些不习惯。林夕体寒,怕冷,老是在以为他睡着之后,悉悉索索地蹭到他背后,猫一般地贴着他睡,清浅的呼吸喷在他颈项,抓心挠肝的痒。
想起这些向南就感到心头发热,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暴躁地抓抓头发,跟着趿拉拖鞋去把空调再调低几度。回来摸摸床垫,是不是有点硬?怎么硌得慌。
他想大概是天气太热,不然为什么他心慌气躁,口舌发干。
去客厅接了一大杯凉水,再次路过客房门口时,紧闭的房门让他感到异常不舒服。伸手拧了拧门把手,竟是上锁的,于是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至于这么防着他么?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
回到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宿,天蒙蒙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后是被他秘书瑞贝卡的来电吵醒,见他没有在正常时间上班,所以打来问问。
稍作梳洗,他穿戴完毕去公司,路过客房时房门依旧紧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起来。
忽然间,向南意识到他这是在想着她,赶紧宁了宁神,把多余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不管她怎么闹脾气,他要收购朗廷股份这个决定,不会改变。
到办公室后,和往常一样,他打开电脑收邮件,不一会儿后,一封红字头邮件被收进来,醒目地映入他眼帘,发件人竟久违的是林夕,标题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召开临时董事会,发件时间,就在昨天晚上。敢情昨天她在那里敲敲打打,就是在写这封邮件?
向南看着邮件标题,略作思考,瞳孔便嗖地缩紧,眼神一下子冷冽起来,他根本不用打开这封邮件,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阻止他收购朗廷股份,她竟然搬出了董事会!
过去十年,无论他们在公司的决策上有多深的分歧,她从来没有逆过他的意思,可是现在,竟让他有了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