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骄傲道:“当然了,这是大地神挖的井啊。”
秋水弋点点头,他已经猜到了。
旧燕堂会机关术,他已经领教过了,云梁的机关扣是他见过最精巧的机关,过泥沙河时,他更是可以在湍急的河水上搭桥筑梁。
旧燕堂的机关术,十分厉害。
可如此厉害,旧燕堂却声名不显。因为他们不做开山的炮,不做伤人的弩,不做以一当百的的机关阵。
反而愿意把大智慧放在为普通百姓做点实事上。
麻风寨中的一草一木都有旧燕堂的影子,路旁和后山上种植的草药,河边灌溉的水车,家家户户都有的省力推车和老人出行的轮椅。
这些都是旧燕堂花在麻风寨的心血。
云梁…
他生长在这样的人家。
虽然年纪小,但是骨子里不只有少年意气,他和那些下山玩玩的公子哥不一样,他口中说的济世救民从不是虚妄。
他必是自小就带着这样的愿望,勤学苦练,练就一身本事。下山之后虽然屡次受到挫折,也不改初衷。
这天吃过饭,云梁光着脚走在田里和百姓一起干活,他裤子挽起老高,戴着一顶草帽,看着就像个乐呵知足农家的少年。
干完活,他也不休息,开始给女孩子们扎秋千,做可以飞起来的竹蜻蜓,给男孩子做四轮的鸠车和弓箭。
他的机关巧思花在这种小玩具上面,显然是大材小用,但他做的十分开心,还抽空编了几个花环和草帽。
他趁秋水弋不注意,把草帽戴在他的头上。
秋水弋抬起眼,从帽沿下看着他带笑的眼。他觉得不对劲,把草帽拿下来看了看,上面插着一朵紫色的小野花。
“哈哈,好看。”
秋水弋把小野花拔下来,扔到云梁脸上。
花环和帽子被小孩子们拿走,他们开心戴在头上,笑的十分开怀。
秋水弋已经不会过于关注他们的容貌,看着他们的笑容,只觉得单纯可爱。
这样的日子,他在十五岁之前也有过,那时候他也是和族人一起,守着一片岛,每天自由自在,可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抬眼望了下天空,又飞快的把眼神压到帽沿里。
天空澄净如洗,一片碧蓝,只有天边有散碎的零星云彩,像是拆散了的棉絮一般飘着。
秋水弋不喜欢这样的天,太蓝了。
但小时候,他最喜欢这样的天,感觉海和天一模一样。
他总觉得,大海是把蓝天偷了下来,放在这片地上,就形成了海。
或许天上的也是海水,是波浪推着云彩往前走。
以往他飘在海里,看着蓝天,觉得天就像是海,海就是天。可现在离开了海,连蓝天也会让他觉得刺眼。
“嗡嗡”,云梁抓了只带翅膀的虫子,放到秋水弋耳边,扑腾翅膀的声音,吓得秋水弋一激灵。
秋水弋顾不上沉重的心绪,翻身给了云梁一巴掌。“什么东西,快拿走。”
“臭虫”,云梁笑道:“这虫子一受惊吓,就会拼命扇翅膀,同时会散发臭气,有意思吧!”
“闻臭味有意思?”秋水弋手摸到腰间,云梁连忙按住他的手,“别拔刀,再吓到孩子。”
秋水弋拨开他的手,提脚就踹,云梁连忙躲开了,两人假模假式的过了几招,等秋水弋消气了,这架也就打完了。
旁边孩子看热闹笑的十分欢喜,兴奋的直拍手,连连叫嚷道:“神仙打架了。”
秋水弋暗暗剜了云梁一眼,过了会,他又问,“我能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
他不像云梁那么有本事,可他也很喜欢这个寨子里的人,再说也不能白吃白喝。
云梁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秋水弋,眼神偷偷瞄着他的身形,一身白衣显得他柔弱单薄,皮肤像瓷一样白。
他这样细皮嫩肉的,干不了粗活,连太阳大些,都要躲着走。
云梁笑了笑,“你不用做什么啊,你来到这,不伤害他们,他们就很开心了。”
秋水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里的人一定遭受了很多外界的恶意。
云梁想了想,“要是你想做什么,有几个想学武功的,正在外面扎马步呢,你教吧,你功夫可比我好多了。”
秋水弋道:“你功夫也不差。”
云梁侧头盯着他,秋水弋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云梁笑了笑,“就是,你不用特意安慰我。”
云梁咳了两声,像是胸膛里涌出些热流,好像在提醒他,他被这个人打伤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秋水弋道:“没有安慰”。
“你是我见过,武功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