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的岩层中裸露出铁矿脉,暗红色的矿石在积水中投下倒影,地面中央凿出了一个环形水池,积水漆黑,水面上漂浮着木屑和铁锈,一把石质的座椅安置其中。
这里四面八方都能看见小型坑道的入口,像蜂巢般密集,血月祭司早已汇聚。
恭候着他们的教主走进圣堂,齐声念诵着那几句祷文。
“至高的岩与月啊,见证这场仪式……”
“让飞鸟享用仇敌的躯体,让黄沙饮尽我们的体液;”
“我们将以死亡净化污秽,以牺牲换取希望,以痛苦换取祝福……为丰收献祭生命,为来年奉上血脉!”
布道者设计的这几句祷文都是有用意的,相比起直接食人,将同类的尸体作为肥料、补充哀矿镇因为过度采掘环境恶化早已经无法自然耕作的土地,无疑更加容易让人接受,尤其是不会染上被转化为食人族的诅咒。
但毕竟对心理还是有冲击的。
正是靠着维彻将万物统归自然的循环教义,布道者才说服了哀矿镇的幸存者们——在这里,每一具尸体、每一滴鲜血都是极其宝贵的,哪怕是自己逝世的亲属与家人、流产的胎儿或夭折的婴孩……死亡之后的尸体也要统一投入血池发酵。
成为浇灌作物的肥力。
私自埋葬或者焚烧,绝对是重罪。
即便是这样,脆弱的生态平衡还是时常被打破,山民们才需要派出巡猎小队出击,进攻食人族化的城民,最好是抓获俘虏,这样才能保证不因为受伤死去而损失填补肥力的鲜血。
死者与俘虏待遇的唯一差别是,如果是山民部落自己的尸体,它们会先由最忠诚的血月祭司处理成血肉混合物装在瓦罐之中,再交给银月守卫——这样便可以最大程度减少负责倒送之人的心理负担,眼不见心为静,防止他们看见平日里的相熟面孔,最后坠入血池。
至于外人和俘虏,直接杀了推进去了事。
还有其他的,比如用尸体吸引偶尔可能降临、跨越了整座城邦矿场饥饿无比的食腐鸟,再猎杀它们补充肉质……就都是依附于血池的其他环节,产出的粮食有限。
“骨肉归于禽鸟,鲜血献于黄沙。”布道者向着所有的血月祭司回礼,光是在场的血月祭司就有几百人,如果加上分布在各地层与各矿道之中的就更多,他们就是布道者的神经节,负责向那些布道者自己可能都没有完全清楚的地下角落传播旨意。
再加上在山民比例中高得吓人的银月守卫还有从血色叛乱中继承下来全民皆兵的传统……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在外界,布道者已经手握了足以纵横几方行省的豪强军队。
而且还忠诚狂热无比。
可惜,是在哀矿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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