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整整一上午，黄小川跟个老黄牛一样，沿着河边来来回回一遍遍的拖着耙子将河底筛了一遍，好在耙上来的螺蛳不需要他清理收拾，两个姐姐负责收螺蛳，要不然黄小川肯定撂耙子跑路。

也算没白忙乎，一上午的时间，耙上来整整一大篮子的螺丝，毛估估大概能有个十来斤上下。

见篮子已经装不下了，曾霞这才说不弄了，回家。

姐妹俩一人一手合力拎着篮子在前面走，黄小川苦逼的扛着耙子跟在后面，身上从头到脚一身的泥泞，衣服还都被汗水湿透了。

穿过镇子的时候，就算黄小川样子狼狈，但他的长相还是引来了众多在阴凉处纳凉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关注，当有人跟姐妹俩询问时，曾红曾霞还很骄傲的跟人家说：“这是我弟弟。”

这话让黄小川心里多少有些不忿，弟弟？哼！长工还差不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舅舅没回来，姐妹俩跟舅妈还有外婆说起了三人上午耙了十来斤螺蛳的事，还把在盆里养着吐泥沙的螺蛳指给了舅妈跟外婆看。

“这么多啊？搞点吃吃就行了，这么多要吃到什么时候哦？”舅妈看了一眼后随口说了一句。

黄小川深以为然，趁机向舅妈诉苦道：“就是啊，我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她们非要我再多耙几次，搞那么多吃不完浪费啊！”

舅妈怜悯的看了黄小川一眼说道：“下午你又要辛苦了。”

“辛苦，我上午就辛苦过了好吧？”黄小川没明白舅妈的意思，反而气呼呼的抱怨着。

二姐曾霞这时催促了起来：“吃饭吃饭，饿死了！”

吃饭时，黄小川还在抱怨：“要不是被耙螺蛳耽误了，今天中午肯定有鱼吃，好几条大鱼在我打的窝子里来回游，上钩是早晚的事。”

两个姐姐每人送了一对白眼球给黄小川，还大鱼？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带一条周整鱼回来过，唯一的一次带鱼回来，还是因为那条不到一两重的小毛鱼，是自己跳进黄小川的鱼护里去的。

一条小毛鱼怎么做菜？舅妈就弄点水煮煮拌饭喂了猫。

所以对于黄小川的抱怨，包括外婆舅妈在内都只当没听见。

饭后，大姐曾红笑吟吟的递给了黄小川一把剪刀，黄小川这下才明白吃饭前舅妈那个怜悯的眼神和那句话的含义。

带着满心希望而去，却得到了这一结果，曾家华又不好意思去镇上再跟领导们诉苦，毕竟现在是承包经营制，厂里的经营是自负盈亏的。

领导帮忙找关系打招呼就算是已经很帮忙的了，再上门请求帮助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回到家中就看见外甥在客堂间的春凳上呼呼大睡，曾家华眼睛一亮，赶紧叫醒了黄小川。

黄小川被叫起来之后，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舅舅而后打了个哈欠：“娘舅，你回来啦？”

“这下麻烦了，小川，今朝我去过外贸公司了，他们今年的出口份额都已经安排满了，现在要么就等明年，要么就去金陵或者沪海的外贸公司碰碰运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样的结果早在黄小川的意料之中，看着无比焦灼的舅舅，黄小川安慰着他：“娘舅，不要着急，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金陵的外贸公司就不考虑了，明天我们去沪海，大城市的外贸公司多，份额也多。再说了，从沪海出口对我们来讲运输成本也更划算一点。”

曾家华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大城市外贸公司是多，但是去找他们的厂家也多啊！没想到外贸合同签了，反倒是国内这关被卡住了！”

黄小川对这个时期的外贸规则非常了解，虽然这个规则看起来不完美甚至还有些不合理，阻碍了很多国内产品的出口，但是在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渡阶段，暂时还只能使用这种方式。

主要是国家积贫太久了，底子也薄，想要获得至关重要的外汇就必须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出口管控。而且对使用宝贵的外汇有着更加严格的规定，往往从国外采购一种设备，都慎之又慎。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算不怕东西贵捡最好的买，可因为有着巴统协定在，人家也不卖给你，能买到的只是他们淘汰下来落后几代的产品。

为了缓解舅舅的焦虑，黄小川跟曾家华开起了玩笑：“娘舅，我会看面相的，你这个面相一看就是好面相，不但能长寿，事业还特别顺。”

曾家华被黄小川给逗乐了：“你个小猢狲啊！你还看面相？看你个魂，赶紧洗脸去，眼睛上全是眼屎。”